離去(1 / 2)

晉王看著對自己的到來並無察覺, 一心撲在桌案上的陸若華, 也不忍出聲打擾, 在花廳中找個位置站了很久,直到陸若華對著春風要茶水,他才搶過春風的差事,來到書房中。

“晉王表哥。”春風腳步聲她向來熟悉的很,感覺到和以往不同的腳步聲, 陸若華抬頭一看, 不禁有些怔愣, “這麼晚了, 晉王表哥怎麼想起過來了?”

“這些日子忙得厲害, 也沒有時間顧得上你。”晉王將手中的茶水遞給陸若華後,坐在書桌一旁的椅子上,歉意道。

“看你的樣子, 可是心情不好?”晉王問道。

“說來也沒什麼,我不過是在農事上有些受挫罷了。”她之前覺得杜華等人,是因為沒有挫折,所以自傲起來。她本以為自己沒有這個毛病, 如今看來她大錯特錯,她自從專研農事,步入官場以來,有前世的記憶為基礎,再加上蕭太傅和靖北侯府的保駕護航,導致她沒有遇到半點挫折, 這一路走得太順了些,所以她現在遇到困難,也會覺得一時難以接受。

“可以給我說說具體是什麼事情嗎?”晉王儘量讓自己的氣息放得平和,語氣也十分溫柔,似乎在引導陸若華打開心扉。

陸若華緩緩地將今日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然後歎息道:“我一心隻覺得自己改革的這些農具,能夠對百姓的耕作起到巨大的作用,結果我發現是大錯特錯,我根本就沒有從大多數百姓的實際情況去考慮,很多東西看著好,但是並不實用,或者就是百姓根本用不起。”

“純安,你今年隻有十四歲。”晉王沒有說什麼直接勸解的話,而是道:“我像你這個年紀,還在讀書,還沒有接觸朝務。我想,世家的大部分男子應該在十四歲的時候和我都一樣。”

“你也去過吳州學府,那裡的學子哪個應該都比你大,可是他們連進士甚至舉人都不是,有的人甚至一輩子都不會有位列朝堂的資格。”

“而和你一個年齡的女子呢?”晉王緩聲道:“她們不是在每天撲在衣服首飾就是一心撲在自己愛慕的情郎上,最多跟著長輩學一些理家的本事,她們的心中恐怕能容得下自己的家族就頂了天了。”

“晉王表哥想要說什麼?”陸若華皺眉問道。

“阿華,你比起同年齡的人已經優秀太多了。”晉王看著麵前的少女,柔聲勸道:“阿華,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了。”

“太緊了嗎?”陸若華喃喃自語道。如果她真的是十四歲,她如今的這個成就,確實有足夠優秀,可是她不是十四歲。

比起晉王,她覺得她對自己的認知更為準確。

“不,我不這麼覺得。”陸若華搖了搖頭,道:“也許在外人看來,我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可是我自己並不這麼覺得,我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每走的一步路都是經過仔細推敲才定下的。”

“我恰恰覺得自己今日經曆的事情,才是對我的這些日子自滿的警告。”

晉王聽了陸若華的話,慢慢分析道:“阿華,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才十四歲,是能夠犯錯的年紀,你還小,青春年少,沒有必要要求自己每件事情都十全十美。”

“在晉王表哥眼中,我還隻有十四歲,是可以肆意飛揚,做錯了事情還有家裡為我擔著的年紀,但是我卻不這麼覺得。”陸若華對於晉王的觀點,並不讚同,“若我隻是靖北侯府的嫡女,是純安縣主,那麼我確實可以做到晉王表哥所說的那個樣子。”

“但是事實卻不是,我是陛下親封的農官。”陸若華目光清明,道:“我每改革一樣農具,將它們交給朝廷,然後朝廷下令各地推行這些農具,百姓信賴朝廷,本以為會得到一個對自己大有幫助的農具,結果卻是一個雞肋,長此以往,百姓會怎麼想?他們還會信賴朝廷嗎?”

“所以我身為農官,就應當為百姓負責。若是改革的農具隻是在試用的時候有用,而在實用的時候,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推行不下去,那我改革農具的意義何在?”陸若華反問道。

對於陸若華的這些話,晉王心中讚同。就像陸若華說得那樣,當一個人踏入朝堂的那一刻起,無論他是男是女,是什麼身份,他就應該忘記自己的年齡,任性妄為絕對不能存在,對帝王,對百姓,對國家負責,才是一個為官者應做之事。

“是我狹隘了。”晉王歎聲道:“在這點上,我不如純安。”

“晉王表哥誇讚了,我隻是覺得在其位謀其政,我處在這個官位,就應該做對得起這個官位的事,不然就是屍位素餐,和廢人沒有什麼區彆。”陸若華道。

“我最近也確實需要自省,雖然今天的事情讓我心中有一些失落,但是這確實是對我的一個警告,而且這樣的警告宜早不宜遲,若是來得太晚,我還不知道要犯多少錯誤。”陸若華說到這,語氣中帶著慶幸。

晉王聽到陸若華的話,不得不承認,麵前少女的自我調節能力,以及對事情和自我的認知都比他要厲害得多。

晉王看著陸若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身上帶有的自信和沉穩,這些在一個十四歲的少女身上變得異常和諧,並散發著獨特的美麗。

“那日後阿華打算怎麼辦呢?”晉王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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