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穎聽到陸若華的話, 溫柔一笑, 道:“沒想到縣主是個爽快人。既然縣主不喜歡兜圈子, 我就直說了。”
“田姑娘請講。”陸若華溫聲道。
“縣主容稟,田家並無和陳家等士族同流合汙之意。”田穎收起笑意, 鄭重地道。
“哦?”陸若華聽到田穎的話,倒是有些詫異,問道:“田姑娘這話可不該跟我說, 我隻是一個縣主, 您這話該跟來寧州巡查的欽察說才是。”
“縣主說笑了。”田穎聽到陸若華的話, 沒有尷尬, 挑明道:“縣主是靖北侯府的嫡女, 是兩宮娘娘寵愛的貴女, 對太子亦有救命之恩, 在這些貴人麵前都是說得上話的。更何況, 縣主還是陛下親封的朝廷命官, 是有據本彈劾的權力的,田家告訴縣主,相信縣主一定能達成田家所願。”
“至於來寧州巡查的欽察,您看看現在的寧州知府, 就應該知道那些欽察是什麼樣子了吧。”田穎嘲諷道。
“田姑娘妄評朝政了。”陸若華看了一眼田穎道。
田穎聽到陸若華的話,微微一笑。純安縣主話雖嚴厲,但是語氣卻並無責怪之意。她能感覺出這位純安縣主對曆任的寧州知府和前來寧州的欽差也心有不滿。
“是我妄言了。”田穎欠了欠身,在回應陸若華剛才的話,然後接著道:“縣主來寧州也有一段時間了, 對寧州的情況應該也有一些了解,應當能夠看出我田家和陳家並不是一條路上的,田家雖是寧州士族,但是對朝廷頒下的政令,覺悟半點怠慢,也從沒有做出欺壓百姓的事情,這些縣主大可徹查,看看我說的話是否屬實。”
“既然田家並無做過損害百姓和朝廷的事情,就應該放寬心,相信朝廷自會公正處理,來找我又有何意義?”陸若華卻是不接田穎的話,而是接著道:“就算是田家自律,自身並無過錯,可是田家明知陳家和寧州眾多士族的過錯,卻並不檢舉,向朝廷揭發,這知情不報,難道就不是過錯嗎?”
田穎聽到陸若華的話,心中有些挫敗。她本以為以自己的能力能夠牽著這位純安縣主的思路走,卻沒有想到這位純安縣主沒有受她的半分影響,一言一語都直指田家的要害。
她自詡聰慧,不然田家也不會讓她一介閨閣姑娘來和這位純安縣主做這樣的談判。但她麵對純安縣主的時候,腦中隻有一句話,那就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純安縣主比傳聞中更加厲害,不僅才學出眾,就連心思謀略也不差。
想著自己之前的舉動,無疑是在關公麵前舞大刀,心中有些窘迫,但是一想到家族,田穎深吸了一口氣,道:“縣主心思如發,一眼就能看出田家的短處來。如此,我也不瞞縣主。我此次前來,就是希望縣主能夠向朝廷稟明,田家已知自己知情不報之錯,懇請朝廷網開一麵,給田家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田家手中有陳家等士族罪狀,田家願將這些證據全都交由朝廷。”
“田家也願為馬前卒,任由朝廷差遣。”田穎對著陸若華躬身行禮,神情嚴肅還帶有一些不安。
“田家如今來找我,恐怕是在寧州的日子不好過吧。”陸若華看著自己說出這話後田穎震驚和慌亂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所猜沒錯。就如她和調查和田穎所說的一樣,田家的家風沒有問題,但是田家依舊選擇在寧州裝聾作啞這麼多年,是為什麼?
答案隻有兩個字,那就是——利益。田家終究是士族,終是自覺高人一等,所以他們願意維護士族的利益。田家如今願意拿整個士族換取自己家族的平安,讓他們做出這種決定的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田家在寧州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
“縣主洞若觀火,如此,我也就不瞞縣主了。”田穎說到這,目光沒有了之前的沉著冷靜,變得暗淡起來,道:“陳家欺人太甚,他們為了讓我田家和他們綁在一條船上,要強納我大姐姐為妾。”
陸若華看著麵前的田穎,看著這位溫柔嫻靜的士族女孩眼中的屈辱和不甘。“縣主可能不知,自從朝廷頒布了要重新丈量土地的政令後,陳家便與寧州的士族一起合計,將他們侵害百姓占來的土地全都劃歸自己名下,隱瞞朝廷,田家不願意和他們一起同流合汙,但是陳家等士族卻是不願放過田家,他們怕田家向朝廷告密,於是為了將陳家和他們綁在一條船上,便要強納我大姐姐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