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這下就明白了,默不作聲的喝了半碗湯。
皇後心裡一提,可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宮內近日有傳言,說李庶妃霸占皇上,臣妾想著,這到底於您名聲有礙……您看,李庶妃那兒,是不是該歇一歇?”
其實說實話,這破事兒她還真不想管。
反正她的身份地位擺在這兒,看不順眼的,等皇上膩味了,自然有收拾的機會。
可眼下皇上明擺著對那李氏正在興頭上,她這會子過來掃興,不是白白遭了皇上的厭棄?
隻她是皇後,該對皇上行勸誡之責,若不然,太皇太後一句行事不妥當,就能叫她這四年的努力化為烏有。
“名聲有礙?”康熙輕笑了聲:“皇後且回吧,朕明白了。”
發妻的麵子他還是要給的,她說了,他就聽著。
隻回頭,人照舊點了李庶妃來侍寢。
聽是聽了,但做不做的,不還得可著自個兒的心意來?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就後宮這點破事,噶布喇這個皇後之父竟然還好意思上折子,明裡暗裡的說什麼當以正室嫡脈為重之類的話。
要不是看在皇後的麵子上,他能把這折子甩那老東西的臉上。
你跟一個皇帝說這個?
說之前不如去數數,曆代有幾個太後是正室的?又有幾個皇帝是嫡子的?
不說彆的,就說如今的太皇太後,誰敢去她麵前說這些話?
還不是覺得朕年紀小,跟以前一樣沒拿朕當回事!
隻皇後如今身懷有孕,索額圖在誅擒鼇拜一事上也立了功,一時半會兒的,他拿這位倚老賣老的老嶽丈還真沒辦法。
可他如今少年心性的,連太皇太後都放手讓他理政,又如何願意被旁人指著鼻子教做事?
這不,越不讓乾就偏要乾。
晚上的時候,李思思正靠著墊子嘗宋嬤嬤最拿手的杏仁酥,剛咬了一口,就聽到了外頭給皇上請安的聲音。
她趕緊整理著裝,趕在康熙進來時蹲好行禮:“妾給皇上請安。”
康熙順手扶起了她:“愛妃不必多禮。”
眼神語氣不複以往的炙熱,李思思以自己在乾清宮兩個月的工作經驗來看,這位定是在前朝受氣了。
沒等她想好怎麼打破僵局,康熙就開口了:“愛妃近些日子可好?”
李思思尋思著自己最近吃好喝好還有美男睡,也沒什麼不好的,便回了:“妾在宮裡很好,皇後娘娘待妾猶如親姐妹,其他姐姐們也都待妾和善。”
禮貌誇讚還是要的,畢竟高端的綠茶不可能在背後說人壞話。
沒想到康熙聽完冷哼一聲:“愛妃你就是太單純,這後宮裡頭,哪有什麼真心相待的姐妹?”
李思思:“???”
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康熙憋不住了,道:“朕乃皇帝,隻要政務處理的好,後宮裡頭的事兒,難不成還得聽朝臣的意思?”
李思思這就明白了,宮裡最近大出風頭的就自己一個,合著是自己被人上眼藥了啊!
她也沒問是誰,左不過是其他妃子的娘家。
因而眼眶一紅,語帶哽咽:“皇上,是不是妾給您惹麻煩了?可是……可是妾以為,您每日處理朝政就已經夠累的了,這放鬆的時候想跟誰在一塊兒,怎麼都該可著心意來的吧?”
康熙點頭:“對啊!朕自開蒙以來,勤奮二字可是誰都比不過的,不過是近些日子寵愛妃你多了些,便一個個的來勸朕雨露均沾!”
他覺得噶布喇純粹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閒事,皇後懷著孕呢,他寵彆人,跟他有幾文錢的關係?
又見她霧蒙蒙的眼中淚珠墜而不落,說到傷心處,才一顆顆滾落衣衫,瞬間就心疼了:“朕說這個又不是怪你,朕隻是想叫你明白,往後彆太輕信人!”
在這個早期全是滿蒙貴女的後宮,康熙陡然接觸漢女這似水的柔情,手腳簡直無處安放。
李思思低著頭,語氣卻很純良:“皇上,妾雖不懂許多大道理,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還是明白的。”
康熙:“……”
康熙恍然大悟:對啊!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
你們這些個平時總拿尺子來給朕定規矩的,那是不是更該以身作則?
第二日,坤寧宮內喝著安胎藥的皇後在知道自己阿瑪被皇上斥責後,碗都給摔了:“你說什麼?阿瑪他被皇上訓斥了?”
暖春跪在地上,硬著頭皮回道:“主子,萬歲爺在朝堂上特地點名了老爺,說後宮乃帝王家事,而老爺身為朝廷重臣,整天盯著後宮之事不像話,還說……”
皇後感覺頭有些暈,下意識的追問:“還說什麼?”
暖春吸了口氣,閉著眼一氣說了出來:“皇上還說老爺若是覺得後宮隻有皇後最為重要,是不是遣散後宮諸人才能叫赫舍裡家看得過眼!還問老爺,說赫舍裡家是否該以身作則,先把府裡的妾室通房遣散,再一輩子守著嫡妻一人!”
“……”皇後瞬間就哭了:“皇上他當真如此狠心?”
這番話往外一傳,她以後還如何服眾!
早知,早知……早知她就不叫人回家訴苦了,左右她是正宮皇後,隻要她命夠長又能生兒子,那些賢惠不賢惠的虛名又算的了什麼!
她氣急了,口不擇言道:“皇上這般胡鬨,太皇太後難道就沒說什麼?”
“主子!”暖春驚的抬起了頭。
皇後頓了頓,才開口:“本宮去向皇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