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覺得不對勁。
可麵對他的懷疑,皇後又總是一副臣妾失職,是臣妾識人不明的態度,順帶的還哀怨了一下皇上寵這個、寵那個,就是不寵她的話,叫康熙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皇後,這其中其實沒有赫舍裡家的影子?
皇後如果有這等心計,那婉嬪這個當眾叫她算計不成的人,焉能活到現在?
可如果沒有,董氏又是從何處弄來的藥?
在乾清宮待了三天,康熙看著有關坤寧宮乾乾淨淨的資料,臉上的表情越發冷了。
就是太乾淨了,才不對勁。
可捉賊拿臟,他沒有任何皇後毒害大皇子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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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坤寧宮繼續請安的時候,皇後憔悴著一張麵容,看向李思思:“婉嬪,本宮這些日子日夜照顧二皇子,宮務實在顧不上來。現如今除了坤寧宮,隻你位份最高,若是有時間,與本宮分擔一二如何?”
李思思叫她看的發毛,挺直了腰背假笑:“娘娘,臣妾愚鈍,怕是不能替娘娘分憂。”
皇後沒在意她的推脫之詞,又看向惠貴人:“三皇子可好?這些日子發生的事多,惠貴人可要仔細顧些三皇子。”
惠貴人低著頭,看不出神色:“回娘娘話,三皇子一切都好。”
“承祜也大了,惠貴人若是有空,不妨抱著三皇子來坤寧宮與承祜做個伴兒。”
皇後歎了口氣:“可憐承瑞去得早,本宮記得承瑞早些時候還說等本宮生了肚子裡的弟弟,便要帶他一起玩的話。”
惠貴人聽的麵如土色,想到榮貴人在大皇子去後那通身絕望的模樣,心都顫了:“妾謝娘娘厚愛,隻二皇子身份尊貴,妾的三皇子又是打從生下來便體弱的,倒是不好去打攪二皇子。”
皇後心裡有些失望,這一個兩個的,竟是這般的難啃。
婉嬪就罷了,出身低微,便是得了些寵愛也不妨事,自己留著她再使些吃醋的伎倆,倒也能隱一隱。
可那拉家那邊,納蘭明珠去年被皇上任命為刑部尚書,上個月又加封為都察院左都禦史……皇後垂眸,掩住眼中的厲色。
與皇長子相比,顯然背靠納蘭明珠的惠貴人母子威脅更大。
更何況皇長子已經沒了,她的承祜已是實際意義上的嫡長子,那麼剩下的——皇後輕放手中的茶盞:“那待三皇子身子好些了,再過來與承祜作伴。”
再拒絕便顯得不識抬舉,惠貴人勉強擠出一個笑:“妾謝……”
“皇後娘娘!妾知錯了!看在妾對您一片忠心的份兒上,求您為妾請個太醫吧!”董答應捧著肚子衝了出來。
新上任的大宮女冷夏上前,對隨後而來的宮人嗬斥:“怎麼伺候答應的!還不快扶答應下去安心養胎!”
董答應捧著肚子掙紮,身後跟著的嬤嬤也不敢狠攔了她:“答應,您隨奴婢回去,奴婢這就為您請太醫!”
掃了一眼在座的妃嬪,董答應孱弱的扶著椅子,甩開嬤嬤的手,跪下後一臉懇切的看向皇後:“皇後娘娘,妾自知罪孽深重,可您育有二皇子,為母則強的心您也該明白……妾今兒見了紅,若不是沒法子,妾也不會來打攪您……娘娘,便是看在妾這些年為您辦事的份上,請您保住妾腹中的孩子!”
李思思一字一句的琢磨著董答應話中的意思,潛台詞都聽出來了,她似乎是在威脅皇後。
而董答應威脅到皇後這個後宮之主的事……聯想到前些日子大皇子暴斃一事,李思思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沒錯,這裡頭果然有皇後的手筆!
若不然,董答應要人脈沒人脈,要銀子沒銀子的,從哪裡弄來這劇毒的藥物?
再有,她一個宮女出身的妃嬪,即便與皇後反目,可在明白自己有了身孕後,做什麼想不開的非得去毒害大皇子?
不論身份地位還是寵愛,她就是生了皇子,與榮貴人也沒什麼利益糾葛,何至於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唯一有的,也就是皇後。
皇後為了給二皇子掃清障礙鋪路,讓自己兒子成為名正言順的嫡長子,這才唆使董答應下毒謀害大皇子。
可話說回來,若不是有把柄在皇後的手上,想必董答應也不會乾這殺頭的事。
現如今董答應在坤寧宮眾人請安之時衝出來說這些有潛在台詞的話,想必也是為了替自己的孩子爭一條活路。
她的孩子活著也罷,若是活不下去,怕是再沒有證據,皇後也得惹一身騷。
心念急轉間,李思思抬眼與惠貴人視線碰撞,二人心中都明白,等到瓜熟蒂落之時,不論是皇上憤怒於她害了皇長子,還是皇後可能要殺人滅口,誰都不會叫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