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01
星河耿耿, 寒意逼人。
銅壺滴漏之聲在這夜晚更顯幽冷。
陸小鳳和司空摘星並排躺在房頂上，剛剛司空摘星企圖用腳將陸小鳳踹下去, 結果反過來差點被陸小鳳給拖到另一邊去。
“你剛剛那招是靈犀一腳嗎？”司空摘星問。
“你剛剛那招是猴子搏矢嗎？”陸小鳳問。
“可以是殺雞儆猴。”司空摘星說。
陸小鳳：“嗯……你為了嘲諷我把自己也黑了一波，可以的。”
司空摘星笑了起來。
寒鴉繞樹，淒淒地鳴叫，不堪冰霜之苦。
寒風掠過金陵上空，冰冷的蒼穹下卻是繁華的萬家燈火。
今天是灶王節。
陸小鳳瞅著天上繁星和人間盛景，問道：“這大過節的, 你不陪牧遙嗎？”
“牧遙最近忙，我就出來找你了。”司空摘星說。
“但現在灶王節了，你應該回去陪她。”陸小鳳說。
“她灶王節在青丨樓過。”司空摘星悲傷地說。
唉，寂寞的男人呦。
陸小鳳哈哈大笑：“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哎，”司空摘星直挺挺地躺在房道：“她開心就好。”接著他一骨碌爬了起來, “我要走了。”
“你要去把她從青丨樓裡拽出來嗎？”陸小鳳說：“我勸你不要。”
“為什麼？”司空摘星問道。
“因為一個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在青丨樓玩兒得開心的時候，都不希望被拽出來的。”陸小鳳正經地說道。
“你說得對, 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打算去拽她。”司空摘星說，“我要去給她找花。”
“找花？”陸小鳳問。
“和她在一塊兒的時候，我每天早上都要給她送一束新的花，剛剛突然想到還沒找明天的, 我去找了。”司空摘星拍了拍身上的灰, 說道。
陸小鳳瞠目結舌幾秒：“司空, 你是真的栽了啊。”
司空摘星向前走了幾步, 然後忽的想起什麼似得回過頭, 說道：“羨慕嗎？”接著運起輕功飛走了。
留下陸小鳳繼續瞠目結舌，半晌後，他歎了口氣。
羨慕啊。即使是浪子也會羨慕司空摘星能有這樣的紅顏的，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遇到這麼一個人呢，能讓自己自然而然地停下，不再四處浪蕩。
02
‘十年一覺’，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曉風殘月’，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這是第一次，商品還未上架，牧遙還未主動做宣傳，兩款熏香的名字就已經傳遍了金陵城。
說來令人驚愕，但仔細分析的話，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醉春閣本就是金陵最大的青丨樓，那個年代青丨樓對整個社會和相關城市的影響還是挺大的。
才情過人的書生，一擲千金的公子哥，對金錢沒有概念的俠客……這些人都會聚集在青丨樓中。
舉個例子，就連西門吹雪也是青丨樓的常客……當然他平日裡基本上也不出門。
如果西門吹雪要在金陵附近殺人，他估計會上醉春閣這一級彆的青丨樓，找湖衣還有三個姑娘服侍他洗澡更衣。西門吹雪每次都這樣，整四個頭牌姑娘伺候他做這些。
“好浪費哦。”牧遙當時這麼評價。
陸小鳳笑噴了：“其實我也覺得浪費。”
司空摘星無語：“你倆這話可彆被西門吹雪聽到。”
牧遙探頭：“所以你覺得不浪費嗎？”
陸小鳳幸災樂禍地看向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
這就是所謂的死亡問題嗎。
然後牧遙和陸小鳳開始一起嘿嘿哈哈，讓司空摘星想把陸小鳳給拆了。
再說回來。
醉春閣的灶王節宴會是非常重要的，很多金陵城的重要人士都會參與。
湖衣這一個赤丨裸丨裸的廣告打下去，杏花閣的知名度又噌噌上去了。
這也是牧遙第一次將宣傳方向指向青丨樓及其相關的人。
這樣瞄準特定群體的宣傳是可以產生奇效的。
所有灶王節之夜在醉春閣的客人都神魂顛倒，其他沒去醉春閣去其他青樓的人都懊惱不已。這首先當然是湖衣表演經驗，但牧瑤設計的那個熏香，在那種場合味道擴散，效果也是非常驚人的。
彆的不說，至少全金陵的青丨樓都牢牢記住杏花閣了，也都牢牢記住杏花閣可以做專屬熏香了
醉春閣這次拔得了整個金陵‘青丨樓界’的頭籌，其他青丨樓都嫉妒得癢癢。
既然醉春閣靠專屬熏香‘出圈’了，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拜托杏花村做他們的專屬熏香啊？
不少一線青丨樓的老板真打算這麼做了。
湖衣說得有理，其他姑娘是不會像她這麼有錢直接定製熏香的，但她沒想到因為引起的效果太好，導致人家青丨樓老板親自出手了。
這對於湖衣來說是個喜憂參半的消息，好處是醉春樓可能把更多的資源傾瀉給她，壞處是她這個熏香的優勢在以後可能會沒有。
但這對於牧遙來說完全是喜事啊！個人的訂單肯定是比不上這種‘企業的大單子’了。
灶王節次日，杏花閣就上架了五款香。
十年一覺和曉風殘月的濃香版和淡香版。
不過這次改叫暗夜版和黃昏版了，對應濃香和淡香。
牧遙對於熏香的很多銷售方式是按照現在的香水套路走的，現在的香水營銷可是玩兒出花兒來的。
這次的男客人明顯要比從前多了不少。
這些購買者相當一部分都是傾慕湖衣，所以想要買來睹物思人的。
對於他們，牧遙做了提醒。
“這味道和湖衣姑娘的熏香不是完全一樣的。”牧瑤說：“因為湖衣姑娘的是專屬熏香。”、
她交代的清楚，有一些人因此而放棄購買了，不過是少數，大部分人覺得有些可惜，但相似也行，聊以自丨慰吧。
炒作歸炒作，牧遙可不想虛假宣傳。
而她的產品，也不需要虛假宣傳。
02
湖衣在奪得花魁之位後隻到牧遙這裡兩趟，最近她實在太忙了，就連白天都沒有多少空。
於是牧遙就趁此和她說了自己想要買個會彈琴的姑娘，於是湖衣想了下就給她推薦了個姑娘，叫謝思茶。
“謝思茶這個名字挺有韻味的。”牧遙說，“是本名嗎？”
“不是。”湖衣說，“是因為她第一個貴客是謝家的公子，所以她隨口說自己也姓謝，想引起對方的好感。”
“原來如此。”牧遙說。
謝思茶的身世和每一個青樓女子都一樣悲慘，“所以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大家都這樣。”湖衣這麼說道。
湖衣這話透露著一股滄桑凜冽的味道，牧遙聽了後感覺有點難受，然後她問：“為什麼給我推薦她？”
湖衣回答：“比起其他姐妹，她對很多事沒什麼執念，幾乎怎麼樣都可以。”
“隨波逐流啊。”牧遙說，“連換姓氏也是可以的。”
“嗯，隨波逐流。”湖衣說，“倘若牧掌櫃的是她的波的話，她也會隨著來的。”
“原來如此。”牧遙明白了湖衣的意思，買下謝思茶的話會很方麵，她不會惹事的，也符合牧遙的要求。
“另外她關係和我不錯，所以我也希望她有個好的歸宿。”湖衣很誠實地說道。
湖衣很聰明，她當然知道青丨樓是個火坑，她對自己有打算，但她知道像謝思茶這樣的姑娘就是典型會被青丨樓這個火坑燒爛的那種女子。
“好。”牧遙對於湖衣的坦誠很舒服。
謝思茶琴棋書畫樣樣都會，樣樣都沒有精通，但應付一般人也就夠了，比如像牧遙這種外行人。咳。
她的贖身費在醉春樓也不高不低，三百兩銀子，牧遙聽了後有些感慨，三百兩銀子，比起杏花村的那些產品，真是便宜啊，但卻是一個女人的價格了。
謝思茶就這麼在杏花村住下了，她在醉春閣的那些衣服不適合在外麵穿，牧遙給了她一些銀子讓她自己去外麵選了。晚上回來後，牧遙就看到了個很典型的江南水鄉女子，當晚謝思茶撫琴，牧遙在旁邊讀醫術，之後謝思茶研墨，牧遙寫了點配方。
哎呀，紅袖添香夜讀書，不錯不錯。
03
這一天，江南四大家族的蘇家二少蘇雲抵來杏花閣拜訪牧遙了。
蘇雲抵作為商行行頭，對於牧遙一直都算高度關注的。
一開始，他對牧遙的高度關注是因為牧遙和祝家關係特殊。
蘇家是四大家族中比較特殊的存在，蘇家是四大家族中最古老、傳承最久遠的家族，當年他們赫赫有名、一手遮天，後來因為得罪了朝廷所以四分五裂，其中一支北上了，不過在三十年前又認祖歸宗了。
至此蘇家就沒有了當年的輝煌，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他們還沒瘦死，所以還是穩穩當當的四大家族。
但如果論流動資金，他們可能是四大家族中最少的——比祝家還少。
祝家明白這一點，所以一直野心勃勃的。
所以，對於和祝家關係特殊的牧遙，蘇雲抵進行了高度關注，並且在牧遙一開始請教事情的時候，他還企圖攪渾水、離間牧遙和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