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無限流世界 “我根本沒打算走好不好!……(1 / 2)

大雨照舊磅礴, 空氣中泛著血腥的涼意,雨絲斜斜飛進來,打濕兩人的鞋底。

借著一晃而過的慘白色閃電, 燃灰看見裴蘇謁半邊濕透的肩膀。

002腦子已經暈了,機械音結結巴巴道:【宿主……所以男主為了把你困住,還專門在無限流副本裡打造了一個普通學校?】

就像是從屠宰場裡硬生生開辟出一塊人畜無害的兒童樂園, 以一種全然無辜的姿態出展現在燃灰麵前, 試圖博取信任,隻可惜沒有成功。

為了把他困住嗎。

燃灰沒回答,002又萬分費解地問:【可裴醫生不也是男主切片嗎,為什麼表現得和其他男主不一樣?】

甚至還說要放宿主離開。

他真舍得?

燃灰心裡有了自己的評判,淡定道:【對啊,這是為什麼呢。】

另一邊,裴蘇謁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這個切片說得懇切,而且血淋淋的鐵證擺在眼前, 應該相信誰似乎一目了然。

良久, 燃灰抬起眼看向裴蘇謁, 低聲道:“我當然相信你, 但是……”

他像是很慌亂地問:“我要怎麼做?”

得到這個答案的一瞬間,精神異樣亢奮,戰栗的觸感從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

裴蘇謁勉強克製住發抖的手指,嗓音卻越發柔和, 帶著鼓勵和安撫的意味:“跟我來。”

他自然而然牽住燃灰,指尖冰涼, 帶著他轉身走進樓梯間。

六樓是教室的儘頭,但上麵還有天台,那裡才是裴蘇謁真正的目的地。

腳步聲錯落, 陰影匍匐在他們四周,無聲蔓延。

一邊走,燃灰一邊從後方暗暗打量著裴蘇謁,從他紋絲不亂的發型一直看到濕淋淋的衣擺。

不可否認,心理醫生是這麼多切片裡最擅長偽裝的一個,但現在,心中的激動已經讓偽裝搖搖欲墜。

拉住燃灰的手指攥得死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他便受驚般越發用力。

“……抱歉。”察覺到自己反應過激,裴蘇謁稍稍鬆開手上力道,溫和道歉,“時間很緊,我擔心你趕不及。”

燃灰垂著臉,在暗處無奈的哼笑,嘴上道:“沒關係,我不在意。”

我趕不及?

恐怕是你等不及吧。

-

推開沉重鐵門,迎麵而來的是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的狂風暴雨。

裴蘇謁及時撐開了傘,但沒什麼用,白色的傘麵像是一艘小船在驚濤駭浪中搖搖欲墜,隻能充當一個心理安慰。

抹了把臉,眯起眼看向天台,模模糊糊的黑夜中,燃灰能看見一個佇立在不遠處的龐然黑影。

兩人深一腳淺一腳走近,手電筒聊勝於無的燈光打在柱體上,燃灰大致判斷出來,這是個蓄水池。

他不負責任地隨口猜測:“要我跳進去?”

“怎麼會。”這個可能被裴蘇謁毫不猶豫否認,攬住他的肩膀,“跟我來。”

他護著燃灰,一步步走上扶梯。難以察覺的黑霧盤亙在腳邊,好幾次蔓延上小腿,燃灰若有所感地低頭,它才稍稍收斂。

男主在偷偷搞什麼小動作,燃灰心知肚明。終於站到蓄水池邊緣,他低頭看去,那翻滾的波浪中,隱隱約約露出一張青白俊秀的人臉,漆黑眼珠直勾勾凝視著他。

燃灰:“……”

故意嚇我是吧,你等著。

他後退兩步,語氣震驚:“水裡有東西!”

這一退正好撞上裴蘇謁堅硬的胸膛,他伸手扶住燃灰,金絲眼鏡早就在暴風雨中丟失到不知哪裡。

男人垂著眼睫,在燃灰看不見的地方,那雙眼此時和水池裡的眼完全一致,雨一樣冰涼的呼吸打到他耳畔:“彆擔心,他不會傷害你。”

的確不會傷害我,隻是會想方設法讓我留下是吧。

燃灰故作驚愕:“你這是什麼意思,這不是鬼嗎?”

他轉臉望向裴蘇謁,演技大爆發,語氣不可置信:“你在騙我?”

對上燃灰的視線,心理醫生頓時一僵。

誠然,他是很想讓燃灰留下的,陰暗占有欲在胸腔內鋪天蓋地瘋長,不可自拔。

但即將永遠擁有青年的激動中,又夾雜著無窮無儘的憐惜,這洶湧的感情讓裴蘇謁和厲鬼都感覺惶惑,他們確信自己和另外幾個人不同,可現在看著燃灰受驚般的神色,卻不可自拔地生出後悔和殺意——對自己。

呼吸粗重一瞬,裴蘇謁很快克製住懊惱,立刻放柔嗓音否認:“沒有騙你,我可以發誓,他是不一樣的。”

他耐心地哄騙半晌,燃灰終於放過裴蘇謁,假裝自己被說服,轉臉看向蓄水池。

濃重的黑霧從翻滾的水底緩緩升出,慢慢彙聚到半空,逐漸變成深黑色的模糊人形。

看著這詭異的一幕,燃灰心道,和那天晚上鬼壓床的霧氣一模一樣。

裴蘇謁站在他身後,也注視著霧氣,微眯起眼,仿佛在和厲鬼進行無聲的交流約定。

燃灰沒看見心理醫生的臉,他像是被蠱惑了那樣,瞳孔逐漸放大,軀體不受控製地往前走。

前方就是蓄水池,燃灰卻恍若未覺,一步步走進黑色人形張開的懷抱。

視線裡隻剩下越來越濃重的霧氣,燃灰能明顯感覺到,男主在嘗試篡改自己的記憶,讓他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不過它並不敢用過於粗暴、容易造成損傷的方式,隻能一點一點嘗試著更改,有002幫忙守著,做的隻是無用功。

這個切片果然是厲鬼思維,或者說,它就是男主心中最偏執瘋狂那一麵的縮影。

想起進入這個世界之前,葉如瀾給他打的預防針,燃灰無奈地心想:雖然是老夫老夫了,但還是得從頭調.教。

這麼想著,他剛想掙脫束縛,把一切徹底說清結束,

耳邊一道驚雷轟然作響,伴隨著遠遠傳來的厲喝。

“燃灰!”

身體的被操控感猛然消失,燃灰踉蹌一步,訝異地轉過臉。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隔著雨聲勉強辨認出,那是賀聞野的聲音,焦急萬分。

“快下來,他在騙你,你會和這裡同化的!”

距離把燃灰留下隻差一步,在如此關鍵的時間被打斷,裴蘇謁眼神一瞬間陰沉得厲害,咬肌繃得死緊。

即使他們是一個人,他依然難以按耐殺意,上前兩步靠近燃灰耳邊,低聲道:“彆信他,你忘記他們為你打造出一個虛幻的伊甸園了嗎?”

燃灰如他所願地猶豫兩秒,賀聞野的聲音越發清晰而嚴厲:“這是最後的機會,離開裴蘇謁,他才是真正想把你留下的人!”

雙方形成短暫的僵持之勢,都在等待燃灰的選擇。

燃灰默默開口:“其實……”

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像是雙方都不能承受另外一種可能,身前的黑霧驟然濃重數倍,在暴雨中。

與此同時,急促的踩水花聲音從不遠處響起,像是有人極速靠近。

暴雨衝刷的聲音掩蓋了風聲,而且燃灰對男主半分防備都沒有。

因此,在被心理醫生抬起手捏暈過去的前一秒,他心情很複雜。

你們就這麼急著內訌,不能等他說完這句話嗎!

其實他本來就沒打算走啊!

-

再次蘇醒時,燃灰身處在一個密閉空間內。

沒有血跡,沒有屍體,乾燥舒適,要不是衣服還濕著,剛剛那場暴雨中的對峙仿佛是幻覺。

他對著天花板眨眨眼,慢半拍地想起來,這不是心理谘詢室?

“你醒了。”

一隻手摸上他的額發,燃灰望過去,對上一雙淺色的瞳孔。

言曄淡淡地注視著他,從他背後,燃灰看見兩個熟悉的男人,聽見響動,都圍攏過來。

好家夥,大家齊聚一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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