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今日見到了五皇子,還與他拉近了關係,陸菀心裡欣喜得意,一路回到侯府,不免在麵上露出幾分來,
這落在老夫人眼裡就有些刺眼了,
現在侯府聲名儘毀,自己一大把年紀被召入宮廷訓誡杖責,還褫奪誥命,麵子裡子全沒了,老夫人現在心裡又氣又恨,這會看什麼都不順眼。先前還能當陸菀是福星喜愛不已,但這會卻是控製不住怒意了,
她沉著臉嗬斥道,“你不好好儘孝侍疾,還跑出去做什麼,難道還想出什麼風頭。”
“彆以為侯府捧著你,就真拿自己當千金小姐了。”
陸菀臉色瞬間煞白,有那麼一刻仿佛回到了前世她百般哭鬨哀求,老夫人依舊毫不猶豫送她回鄉下林家,當時她也是這麼說的。
老夫人毫不留情地嗬斥了陸菀一頓不說,還下令責罰陸菀,“跪上兩個時辰好好反省吧。”
陸雲馳不在家,還是老夫人說了算,若是不順從隻會罰得更重,
連老夫人身邊的嬤嬤婢女待她的態度也不那麼恭敬了,畢竟老夫人的話,也有不少人聽見了。這才知道原來老夫人也沒那麼疼愛菀小姐啊,也是,連嫡親的孫女都不在乎,更何況一個非親生的外來野丫頭呢。
最後陸菀跪在了老夫人的院子,忍受著周圍府內下人似乎嘲弄輕蔑的目光,好像在說著麻雀飛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
像是前世的場景重演一般,陸菀的心忍不住揪起來了,眼前一黑,便昏倒在了地上。
陸菀被老夫人罰跪暈倒的事,陸雲馳一回來就知道了,哪怕老夫人下令封口,但到底陸雲馳才是侯府的掌權人,如何能瞞得住他。看著發燒做著噩夢的陸菀,陸雲馳心疼不已,沒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讓他的菀菀受了這麼多苦。
隨後陸雲馳冷著臉便闖入了老夫人的屋子,“祖母需要有人照顧,隻管使喚丫鬟就是了,何必刁難菀菀。”
語氣沒有半分恭敬,反而是帶上質問不滿的意思。
才喝下湯藥舒服了些許的老夫人,聽了這話頓時氣的麵如金紙,渾身發顫,“你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跑來對你的祖母不敬?”
而且她名分上還是陸菀的祖母,讓她侍疾是天經地義的事,誰也挑不出錯來。
陸雲馳言語態度甚是冷漠道,“菀菀不是什麼外人。”
他隻強調了這點,卻沒有為他這番行事作為解釋什麼,老夫人心底一涼,也更加氣惱怨恨,“你說這些無非是為了陸菀,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那丫頭有著什麼心思。”
“你們有著那麼多年的名分,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你要是將她當個玩意也就算了……”
陸雲馳如何肯聽對陸菀貶低的話,語氣冰冷地打斷道,“老夫人傷得重,還是多多靜養著,其他事以後就不要再管了。”
這是要奪了她在侯府的權力,老夫人腦子嗡嗡嗡轟鳴,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作為曆經威寧侯府四代的老太君,到老了居然要被親孫子奪權打壓地位。
陸雲馳又道,“菀菀身子弱,做不來伺候人的活,以後也不用來為老夫人侍疾了。”
歸根究底一切都是為了陸菀,這下老夫人氣血上湧,是真的暈過去了。
陸雲馳撂下一句請大夫吧,就看也不看地走了,留下屋子裡的仆婢們麵麵相覷,這侯府的天是真要變了。
等到老夫人再醒來,也發現了自己的處境,不僅自己的大半親信被發落掉了,但府裡其他仆婢卻使喚不動了,說的話甚至傳不出自己的院子。
還有連待遇也降低了不少,府裡的珍貴藥材補品,都供著體弱暈倒生病的陸菀去了,老夫人這個親祖母反倒撇到了一邊。
侯府的下人多是見風使舵,捧高踩低的,一個失去了誥命身份,還不受小侯爺重視的老太婆,又算得了什麼呢。
老夫人這下,終於體會到寧氏和陸菡的一些心情了,也嘗到了親孫兒涼薄無情的滋味。
但是她到底更在乎一些侯府的名聲前途,沒有再說什麼或是為難陸菀,而是忍了下來,但脾氣也愈發陰沉古怪了。
*
陸菀得知陸雲馳為護她狠狠發落了府裡一頓,還打了老夫人的臉,卻也為她立威,府裡上下不敢有人再對她不敬了,陸菀心裡忍不住泛起絲絲甜意,更為自己重生後選擇抱住陸雲馳這個大腿,而慶幸不已。
為了自己能過得更好,陸菀又吹耳邊風,讓陸雲馳與五皇子多多接觸,加深關係。
本來為著陸雲馳停職待勘的事,五皇子便有些著急,幾次三番想要約見陸雲馳。
陸雲馳警惕著太子對威寧侯府出手打擊的事,怕暴露他們之間的結盟,便沒有太大動作。但這陣子著實是有些舉步維艱,又遭到來自李丞相等勢力的打壓,聽陸菀的勸說後,陸雲馳也動了心,想著或許走五皇子的路線,能夠更快複起。
殊不知太子的人一直盯著陸雲馳,在見他開始暗地裡頻繁與五皇子接觸後,便將這消息透露給了其他皇子。
陸雲馳以往因深得皇帝青睞,又擔任要職,連太子的拉攏示好都能不假辭色,何況是其他皇子王爺。當時可以寬宏大量,還不是因為威寧侯府的權勢。現在陸雲馳失勢,還占著他們所垂涎的九城兵馬司提督位置,又在私下裡與素來不聲不響的五皇子來往,其他皇子怎麼容忍得了。
不久後某一日,四皇子的妻弟,戶部尚書之子,因為醉酒浪蕩無意撞破了五皇子與威寧侯陸雲馳在酒樓裡的秘密約見。
儘管事後五皇子表示他與威寧侯隻是談些風花雪月之事,性情投合罷了。
但放在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眼裡,未免太過拙劣,以往也沒有聽說過五弟和威寧侯有來往,還用得著遮遮掩掩暗中見麵。而那家酒樓也是五皇子的私人產業,這事稍微費心一查就知道了。
連皇帝聽說後,對這個一向表現孝悌恭謙的五兒子,也帶上了幾分審視眼光。
還未正式出宮開府辦過什麼差事,就已經與威寧侯府交好,這般急切的態度難免讓人不喜。而且威寧侯府自上代侯爺開始便是忠心的保皇黨,以往皇帝見陸雲馳和太子以及諸皇子都保持距離和冷淡的態度,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滿意的。
沒成想他暗地裡與五皇子有了來往,倒是辜負了皇帝對他的信任,還有先威寧侯的功勞。
皇帝想到這,臉色不免冷淡了下來。
隨後幾個皇子齊齊使力,命人在朝堂上彈劾陸雲馳,又翻出他待母不孝,品行敗壞的種種事跡來,讓陸雲馳徹底丟了九城兵馬司提督一職。所抱的想法和太子一樣,既然不能為了他們所用,那也不能白白便宜了五皇子。
連著五皇子也被禦史揪住某件小事彈劾不放,最後被皇帝下令禁足一段時間。
威寧侯府的風光仿佛還在昨日,可一旦失了聖心,又遭到太子及諸皇子等勢力的打壓,迅速失勢。甚至京中熱議了一陣,也就不再關注了。
世人的目光隻追逐風光成功者,失敗落魄的人又怎麼會在意。
諸皇子們也紛紛盯著陸雲馳被踢下去後空出來的位置,九城兵馬司提督一職,掌管京畿防衛的一萬九千八百精銳。一時間朝堂上你爭我鬥,明槍暗箭,好不激烈。
但令人意外的是,太子這次卻仿佛隱身了一般,非但沒有舉薦自己的人,而且對二皇子四皇子他們推舉的人選皆有誇讚,最後表示一切由父皇裁決。
最後皇帝沒有采納任何舉薦,而是從軍中挑了一位出來,擔任這個位置。
這下幾位皇子都白費了力氣,唯一能自我安慰的是這個好處誰也沒得到,哪怕尊貴如太子。
不過太子得了皇帝的讚揚,說他有仁愛之風,容人之量,還有重重的賞賜。
太子蕭元毓也是經過了一番掙紮,最終接受了顧然的建議。
他是太子,不需要放下身段與其他皇子鬥法。從僅僅因為一點疑心,皇帝便毫不猶豫將陸雲馳撤職,便可以知道,這個位置非皇帝認可的心腹親信不能擔任,但凡是與其他皇子沾上一點邊的,都不可能被皇帝所用。而且皇帝心中肯定有了真正屬意的人選。既然如此,太子不如表現出大度容人,不貪權也不爭權的模樣,討好皇帝一下。
若論功績,淮河水患已平息,太子派去的官員治水救災有功,這份功績自然也歸於太子。
儲君之位乃國本,最重要的便是穩,不出差錯。
在顧然的指點下,太子不再爭強好勝,或是與二皇子四皇子等人較勁,隻主動做好皇帝派給他的幾樁差事,且辦得漂漂亮亮,讓人挑剔不出來什麼。甚至大半時間空出來修身養性,心態也淡定從容了不少。
太子的地位穩如泰山,本該開始嶄露頭角的五皇子卻是被打壓得沒什麼名聲,無人提起。
哪怕陸菀再怎麼不關注朝堂之事,也不免暗暗著急了起來,她對五皇子能最後脫穎而出承繼大統,是堅信不疑的。但那是至少幾年以後的事了,比不上現在處境的艱難。
她雖然有陸雲馳護著,在侯府繼續當千金小姐,但侯府一再失勢,她也不便出門,怕遭遇上次那般被羞辱的情形。
可整日在府裡待著,也都快憋出病來了,就在這時婢女來報,麵色有些猶豫,“小姐,外麵來了幾個人,說是你的親人,姓林。”
陸菀眼前一亮,她怎麼忘了林家,她還有個會考上狀元當大官的親哥哥林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