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應當是不會的,父王最疼他了,他還曾經說過,若是登上皇位,要封他為太子的。
在墨沉柯竭力安慰自己父王對他有著濃濃父愛時,三王爺卻是簡直一口老血要吐出來。
你特麼的不早說交出我兒子就不打!
現在老子損失慘重還丟了地盤了,跟我說交出兒子就停戰???
之前那麼多機會,你倒是說啊!
你一說,我肯定交人!
不光交人,還交的漂漂亮亮,直接按上一個妄圖挑撥兩方關係的罪名,自己得了個大義滅親的美名不說,說不定還能和周城來上一段友誼。
現在老子被打成這樣了,要是交人,那不就是赤|裸裸的為了保住小命犧牲掉親生兒子嗎!
好名聲肯定是沒有的,說不定還要加上一條涼薄。
無恥老賊!!
他在心裡罵了個痛快,卻又知道這是唯一一次求生的機會,因此猶豫再三,看向了旁邊的墨沉柯。
自從將這個孩子認回來,他就一直將人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給他尊崇地位,讓他得以施展才華,現在,是他回報自己這個當爹的時候了。
想著,三王爺給了墨沉柯一個暗示的眼神。
墨沉柯自從被認回來之後與他關係始終親密,三王爺的眼神一看過來,原本自信滿滿的他心就涼了半截。
這是……要舍棄他嗎?
可他不是父王最驕傲最看重的孩子嗎?
父王不是說,等到日後,還要封他作太子的嗎?
繼等了好幾年的未婚妻跑路轉投敵人的打擊後,墨沉柯又迎來了被父王作為棄子放棄的重大一擊。
三王爺望著麵前滿眼受傷神色的兒子,有些嫌棄他太優柔寡斷,但想想現在的情況,他伸出手,親密的拍了拍兒子肩膀。
“沉柯,這事到底是因你而起,你要以大局為重。”
因他而起……
可他什麼也沒做啊!
墨沉柯紅了眼,“父王,您一定要信我,我真的沒有。”
三王爺心裡是信他的,畢竟這個兒子一向是唯他馬首是瞻,可他信有什麼用,周城擺明了認定墨沉柯是凶手,不交出墨沉柯,大家一起死,交出了他,好歹剩下的人還有活路。
想到要送這個剛剛認回來幾年的兒子去死,三王爺也十分不舍。
他可是精心培養了好幾年啊。
就這麼廢了,真是可惜。
“去吧,放心,父王一定會為你報仇的。”
墨沉柯期待的等了半天,卻等到了這句話。
他滿眼的不可置信,顫抖著聲音問道:“父王可知,我這一去,定然會死?”
三王爺當然知道了。
他又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歎息一聲,再次道:“當以大局為重啊。”
跟在他們身旁的八個兄弟身上狼狽還未褪|去,看向墨沉柯的視線中便多了幾分快意和幸災樂禍。
“十五弟,既然是你惹的禍,那就該由你來解決,放心的去吧,父王有我們兄弟照顧著,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墨沉柯慘白著臉,握緊了抓住韁繩的手。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被親生父親放棄。
他為了能夠堂堂正正成為三王爺的兒子,與將自己養大林家斷絕關係,與過去徹底割舍,每天勤學苦練,逼著自己看那些兵書。
他為了能夠成為三王爺最優秀的孩子,付出了那麼多。
可現在,他的親生父親,竟然就這麼輕飄飄的將他舍棄。
一如當初,他毫不猶豫舍棄掉林家人一般。
墨沉柯腦海中冒出了四個字:因果循環。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三王爺沒多少難過與幾個同父異母兄弟幸災樂禍的視線下,驅馬緩緩走到了周城軍那邊。
周城軍既然能為了那個長子,一改龜縮城內風格出門作戰,想必是極疼愛他的。
他雖然被迫站出來頂罪,但沒有做過的事情就是沒有做過,等到過去了,便立刻與對方說明,也許會得一線生機。
抱著即將去死的絕望和那一絲絲也許可以生的希冀,他終於走到了周城軍麵前。
“不知林城主可在?在下便是墨沉柯,此次前來,是想要解釋謀殺貴城少主的誤會。”
墨沉柯看著麵前帶著頭盔與鐵麵罩的將領,硬著頭皮下了馬,抱起拳,儘量讓自己顯得不卑不亢。
那將領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你殺我長兄,乃是我與父兄親眼所見,何曾有假!”
原來這人竟然是城主之子。
而且聽他這個意思,貌似是覺得那個周城少主是他墨沉柯親手殺的?
墨沉柯聽了這話不驚反喜,連忙將頭上頭盔摘下,露出了滿是泥沙的臉來,“還請閣下看清楚,我並非是殺害周城少主的凶手。”
林老四透過保護麵部的鐵絲麵罩,看著地上那個一身狼狽的男人,眼前卻仿佛又出現了這人居高臨下的出現在家人麵前,拋父休妻棄女的一幕。
當初這位長兄對大嫂不管不顧,那時候的他隻覺得是長兄無情,可等到入了周城,被父親請來先生教導後,再回想起來,便也猜出了墨沉柯想要做什麼。
爆出非林家親子身份,又當場拋妻棄女,若是換做彆人家,絕對不會收留大嫂。
他是要逼著她們去死。
而為什麼要逼死妻子女兒的原因,與慕容家的聯姻也能十分清晰明了的解釋透徹。
那日做下此等舉動的他,可有曾想到,他們這些不被放在眼裡的鄉野村夫,竟然也有掌握他生死大權的時候。
“閣下可看清楚了?我的確不是殺害了您兄長的凶手。”
“不。”
林老四冷笑一聲,舉起了手中長刀。
“我看的很清楚,便是你,殺我兄,辱我父,今日,你便將命留下吧!”
墨沉柯眼中長刀一閃而過,他眼中滿是驚駭,連忙滾在地上翻身躲避過去,還不等他為躲過這攻擊而慶幸,下一刻,數把長刀便橫在了他脖子上。
“真的不是我!!”
生死一瞬間,他連聲音都尖細起來。
“我從未去過周城,又怎麼會親手殺了少主!”
“我幫你回憶回憶。”
一道帶著淡然的聲音響起,在這明明站了許多人卻沒一人發出聲音的地界顯得十分清晰。
墨沉柯被數把長刀橫在脖子上,隻能被動的站著不動,看著一穿著盔甲的男人走了出來。
他騎著一匹好馬,身穿盔甲,臉上卻沒罩著鐵絲麵罩,露出的麵目帶著沉穩與上位者的威嚴。
熟悉的麵容,立刻讓墨沉柯渾身僵直起來,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幾乎要懷疑自己還在夢中。
那人提起長刀,一把指向了他。
“便是你,當著我林家人的麵,親手殺了我兒光耀。”
“如何,可想起來了?”
墨沉柯渾身都在發抖,艱難的搖著頭。
“不可能……不可能的……”
這怎麼可能,一個鄉野村夫,怎麼會是周城之主。
林老四也摘下了臉上麵罩,露出了那張短短幾年便堅毅起來的麵容。
“我那長兄是爹爹最疼愛的孩兒,若不是被你殺害,他定會繼承整個周城,今日,便要讓你血債血償!”
繼承整個周城……
墨沉柯眼前一陣陣發暈,卻也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畢竟之前他那樣被疼愛,若是沒有撕破臉,還真的可能會繼承周城。
腦海中,毫不猶豫舍棄他的親生父親與將他當做心頭寶的林時恒不停地出現在其中。
林時恒望著他神情恍惚的模樣,尤嫌不夠的,又加了一句。
“說起來,本城主能有如今威風,還要仰仗一位善人。”
見墨沉柯怔怔的抬起頭來,他挑眉一笑:“若不是那好心人贈與一千銀兩,從前隻是一普通木匠的我又怎麼會有錢招兵買馬建造兵器呢。”
林老四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應和道:“爹說的是,是要好好感謝那位好心人,否則,哪有我父子如今的風光,又如何能攻打的了三王爺。”
墨沉柯一下子僵住了。
那一千兩,是他……
是他親手扶著林時恒……站在了高位。
嗓中一股腥甜剛剛到了口中在唇邊溢出鮮血來,林時恒就已經一刀過去在他臉上劃了一道猙獰傷口。
“男兒家家的氣性這麼小,說吐血就吐血了。”
“幫你止個血,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