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佳棋收拾完之後, 將拖把放到陽台, 白著臉怔怔的坐在沙發上。
她不想回憶那個老太太生前的模樣,可她的一言一行還是在她的腦海中閃現。
總是低著頭, 陰沉著臉, 慢騰騰下樓,又慢騰騰上樓, 曾經有一次, 紀佳棋上樓時碰見她,樓梯太窄, 她們的胳膊不小心碰在一起, 她還瞪了她一眼。
她或許脾氣不好, 或許為人孤僻,可她是一個人。
而她,剛剛殺了一個人。
“嘔——”
林時恒趴在沙發上, 看著紀佳棋捂著嘴衝進了衛生間, 裡麵很快出現了嘔吐聲和崩潰的哭聲。
任誰聽見她的哭聲都會覺得她已經要撐不住了,可紀佳棋吐完之後啜泣著出來,紅著眼翻找出了一個記事本, 開始按照記憶畫下家附近的路線。
現在斷網斷電, 雖然家裡備著蠟燭, 可在沒搞清楚喪屍會不會對光亮敏|感之前,她是絕對不會點著的, 想做什麼事也隻能趁著白天有亮光的時候做了。
政府還沒有消息, 家裡那個當初給紀航用的廣播也滋滋啦啦沒有任何信息, 既然喪屍咬了人,人就會變成喪屍,城市裡最好不要呆,畢竟一傳二,二傳十,十傳百,有很大的可能這所城市會變成喪屍樂原。
當然了,現在說這些未免也太早了,紀佳棋咬著筆頭,紅著眼睛在記事本上寫下【清理樓內喪屍】這一條。
這所居民樓是一梯兩戶,一共七樓,都住了人,但像是她和那個老太太一樣獨居的卻很少,大部分都是拖家帶口,也就代表了如果一家人中出現一個喪屍,很有可能全家被感染。
她是七樓頂層,與她一樣住在頂層的隻有老太太,而六樓的兩戶人家,一戶是夫妻兩個,女兒在外麵上學,他們是高中老師,每天都要早早的出門上班。
還有一戶是賣早點的,每天四點鐘都要去樓下擺攤,她臥室窗戶外麵就是一個小型菜市場,一大早上人就很多,如果喪屍變異,他們一定會發出聲音,而她是在六點聽到的尖叫聲和混亂,也就是說喪屍變異最早是在五點,六樓賣早點的那戶人家一定不在家。
紀佳棋一邊在心裡算著,一邊畫了1-6的樓層來,在六樓上標記了個【暫時安全】。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林時恒就蹲在紀佳棋身旁,看著她在那個記事本上寫寫畫畫,將這棟居民樓裡的住戶都一一標注,還有這棟小區裡有多少居民樓,又大致住著多少戶人家。
紀佳棋的記憶還是很不錯的,要不然也不能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尤其因為她平常一個人孤身在外住,對著鄰居就不免多些觀察和打好關係,除了隔壁老太太因為太孤僻不和人打交道,和三樓的一個中年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對讓她下意識避著走外,其他人家和紀佳棋關係都還算得上是和諧鄰裡,平時見了麵也都會打聲招呼。
雖然再深入的感情是沒有了,但好歹沒人會起什麼壞心眼。
因為紀佳棋這稱得上是小心翼翼的態度,還讓紀航幾次說了她,覺得沒有必要這樣觀測周圍,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大家不都是關上門各過各的,誰管鄰居是誰。
紀佳棋耐心的解釋並沒有讓他信服,他自己是個男人,自然是理解不了一個年輕漂亮沒有家人依靠的女孩是多麼缺乏安全感,這件事反而讓他更加確定了紀佳棋就是膽小怕事,才會像是倉鼠一樣,在每次要做什麼前都小心的不得了。
也正是因為這份謹慎,紀佳棋整整計劃了一天,記事本上詳詳細細認認真真寫滿了三頁她的計劃。
首先,是要清空居民樓裡的喪屍,確定不會某一天她好好的睡著覺,卻被喪屍撞開了門。
再有,等到這一步完成之後,再把這棟樓底下那扇一直開著的門鎖上,避免讓外來的喪屍進入。
就這兩步計劃,紀佳棋至少寫了六七個方案。
她還是有優勢的,住在頂層,上麵就是天台根本沒住人,而隔壁的自己一個人住的老太太也被她擊殺,她完全可以一樓一樓的小心清過去,一有危險立刻跑回七樓,根據觀察,這些喪屍雖然凶狠,但步伐比起人類來說十分緩慢,至少他們是做不出奔跑速度來的。
也就是說,要是情況比她想的凶險,她打不過對方的話在,隻要奔跑著上樓梯,躲進自己屋子,然後繼續按照之前打老太太的方法就能反殺。
也還是有風險的,她平常忙著上下班根本不怎麼運動,力氣又小,很有可能被喪屍咬到。
但隻要喪屍一天不徹底解決,這種可能性就一天不會減少,與其一邊害怕一邊迎來這一天,還不如迎難而上。
紀佳棋有預感,這樣的災難一時半會是絕對解決不了的,會感染的喪屍,和無論哪個國家頻道都收不到的電台都證明了,它一旦爆發,影響的將會是全球而不單單隻是一個國家。
天漸漸黑下,紀佳棋站在陽台上,打開窗戶探頭往下望。
這個曾經繁榮無比,一到了夜晚就亮起萬千燈火,似是滿天繁星的城市仿佛失去了活力,她放眼望去,明明一堆的高樓大廈,卻都黑暗無比。
不,也不是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