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信裡,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
懷淑長公主跟明曦的小姨一樣,極其護短,在她們心裡,明曦就是天底下最漂亮、最懂事、最聰明、最好的小姑娘。同樣的一件事情,明曦做對了,那就是明曦心思巧妙、聰慧無雙;彆人做對了,那是應該的。若是這件事明曦做錯了,那肯定是這件事本身不好,跟明曦無關。總之,明曦永遠都是最乖最好的,她沒有錯,有也沒有。若是誰敢說明曦一個不字,那就是跟她作對,她是要記仇的,一定會想法設法把這個場子給找回來。
想起那天,明曦說對方是裴衍時,乾娘臉上的笑,明曦不由得對裴衍表示同情。
裴衍本來心裡就沒底,又看到明曦這深表同情的眼神,真是急到心裡發梗,“信裡的內容我不記得了。”
他當時根本沒放心上,隻依稀記得說了三條拒絕的理由,具體內容是什麼,他記不清了,當時他刷刷幾筆就寫完了,並沒有太在意。若知道明曦就是懷淑長公主的女兒,他答應還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拒絕?
還沒見麵,就把懷淑長公主給得罪了,裴衍苦惱得汗水都冒出來了。
萬一懷淑長公主還沒消氣怎麼辦?
萬一她不許他進門怎麼辦?
萬一她不讓明曦嫁給他怎麼辦?
越想越急,短短片刻,裴衍臉色變了又變,若不是明曦在,裴衍幾乎想要去揪自己頭發了。
“哎呀,沒事兒!娘很疼我的,隻要我認可了你,她一定會同意的。”
她說的是真的。
懷淑長公主與她小姨一樣事事都依著她,所以這真不算什麼了不得事。
“真、真的?”裴衍呆呆地看著她,顯然有些不太確定。
“當然是真的。”明曦彎彎眉眼,說得很輕鬆,“放心吧,她肯定會答應的。”
隻是過程可能會有一點點小曲折。
至於小曲折是什麼,她也不清楚,得第二天裴衍見了乾娘才能知道了。
本來明曦是打算陪著裴衍,想看看懷淑長公主究竟要怎樣刁難裴衍的。沒想到第二天見了麵,坐下沒說幾句話,懷淑長公主就把明曦支開了。
“阿曦,你看看茶房的水燒開了沒?”
懷淑長公主對明曦愛若珍寶,彆說讓她去茶房了,就連平時明曦喝水,都恨不能讓侍婢給明曦倒好喂給她喝,又豈會真的讓她去茶房?
知道公主娘是想對裴衍出手了,明曦對裴衍使了個彆擔心的表情就走了。
裴衍身姿疏朗,儀容磊拓,俊朗清貴的臉上一派恭敬從容,他坐在那裡好似一輪朗月,滿身的光華。
事實上他心裡很緊張。
尤其是明曦離開後,房間裡隻剩下懷淑長公主、舒嬤嬤他們三人,他就更緊張了。
見他脊背比剛才挺得更直,雙唇比剛才抿得更緊,懷淑長公主冷哼了一聲:你還知道緊張!
“把東西拿上來吧。”
懷淑長公主話音一落,年輕俏麗的侍婢就捧著托盤進來了。
托盤上放著一封信,裴衍登時認出正是自己寫的那一封。緊緊盯著信,他恨不能眼中能噴出火來,把那封信燒為灰燼。
可惜他不能。
不僅不能毀屍滅跡,還要眼睜睜看著懷淑長公主把那封信拿在手中,抽出信展開了。
然後,懷淑長公主笑了下。
這一笑當真讓裴衍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從小到大,他一貫聰明,麵對文先生、武夫子的考核時也從不知緊張是何物。但是現在,他知道了。
他像個等待老師宣布成績的學生,緊張極了。
懷淑長公主把他的反應儘收眼底,抖了下書信,長公主微笑著說,“我真沒想到是你,前幾日阿曦跟我說起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有人冒充你呢。沒想到竟真的是你。”
“裴衍裴子承是國之棟梁,朝廷股肱,不知多少人家將你視為乘龍快婿。我原本也是看好你的,但現在卻不這麼想了,因為心裡有個疑問。若你能把這三個疑問解開了,我們再談成親之事。”
該來的還是來了。這三個疑問必然是自己當初拒絕長公主的三個理由了。
根本記不清具體內容是什麼,裴衍現在隻希望當初寫信的自己彆太過分,免得如今太過難堪。
但不論再難堪,不管懷淑長公主如何刁難,他都心甘情願,絕不會有半步的退縮。
下定了決心,他反而坦然了。信是自己寫的,後果當然要由自己來承擔。
裴衍站起身來,又虛心又恭敬地拱了拱手,“長公主請說。”
懷淑長公主果然就對著那封信,念出了當初裴衍拒絕的三個理由,“一、四方未定,心寄鐵馬,並無成家之意。二、一介武夫,不解風情,難為郡馬之職。三、郡主青春韶華,裴衍虛長數歲,齡既不適,婚何以合?衍數年戎馬,疏狂成性,恐負公主所托,怕誤郡主終身。合婚之事,敬謝不敏。”
這竟然是自己當初的原話嗎?
裴衍聽著,冷汗都冒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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