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宴(2 / 2)

太後就嗤笑了一聲:“哀家若是皇後,也喜歡高氏這樣的貴妃。”

孟姑姑不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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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後這裡高興痛快的過了一夜,後宮裡許多人可過不去了。

尤其是隻收到兩條鰣魚的純妃和嘉妃。

腦海裡同時升起一個問題:她嫻妃憑什麼!

嫻妃正抱著一隻雪白的西洋哈巴狗:“兩條鮮魚今晚就做了吃,另外兩條,你拿了銀子去找大膳房的李師傅,讓他給做成糟鰣魚——一定得是李師傅,我隻喜歡他糟的魚,彆人的味兒都不對。”

宮女忘琴就笑道:“如今娘娘跟大膳房要東西,哪裡還要銀子開路啊。奴婢去了一說,李師傅保管立刻扔下旁的活兒給咱們翊坤宮做。”

主子們舌頭都靈,誰不知道李師傅的糟魚是一手絕活,但也不是誰都能用上李師傅的。

幾個月前,嫻妃宮裡還得拿銀子砸呢,現在卻得大膳房上趕著奉承了。

局勢翻轉便是如此。

另一個宮女空書卻擔憂道:“皇後娘娘此舉,這是讓娘娘徹底將純妃嘉妃得罪了。咱們入宮九年來,可沒跟旁人發生什麼大的齟齬,以往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嫻妃抱著哈巴狗繼續看大選的流程,力求篩出每一處可能出問題的漏洞,聞言就道:“空書,你知道為什麼井水不犯河水嗎?因為河水奔流,瞧不上偏居一角的井水。懶得犯井水而已。”

她眉眼間是傲然的堅毅:“要這樣的平靜有什麼意思!”

僅剩一個的貴妃之位,在三妃麵前放著,可純妃嘉妃竟然視她如無,兩人自己爭搶起來。後來純妃生子,更是連嘉妃也不放在眼裡,直奔高貴妃就去了。

她們不來為難自己,嫻妃並不會高興——這又不是跟她關係好,而是根本就是不拿她當對手,看不起人。

可今日後,不會了。

她明白,這也是皇後捧她出來的代價。

可後宮這個角鬥場,從沒有人能真的置身事外清白如蓮,她這些年不過是在等待入場的最好機會。

嫻妃繼續檢閱著大選條目:隻要她入了場,她就絕不會認輸。

見空書出去後,忘琴卻低聲道:“娘娘也不能隻靠著皇後,到底還要有個孩子才成。”

她知道自己主子性子難改,實在跟皇上格格不入。

就算不求盛寵如貴妃,也該多爭取些侍寢的機會,有個孩子才有底氣啊。

嫻妃的手頓了頓。

她自幼受的教育是做當家主母的體係,自身性子又剛硬,所以做了妾妃,在皇上跟前嬌滴滴得寵的路子她實在是走不通,也不肯走。

可孩子……是啊,她學了那麼多相夫教子的本事,總要有個自己的孩子才是。

她一定不會把孩子教成三阿哥這個樣兒。

雖然皇上將兒子們集體管教起來,但母親對兒子的影響力仍然是很大的,除了每旬請安外,奶娘多半是親額娘安排的人。

所以潛移默化,阿哥們自然會沾上生母的脾氣。

純妃若不是覺得自己是妃位第一人,三阿哥怎麼會張狂到在阿哥所就敢搶弟弟的東西,搶了來還非要踩壞,明擺著欺負人。

這才逼的愉嬪沒法子,一頭投靠了貴妃。

聽說現在阿哥所也平靜了,阿哥們一起玩也兄友弟恭起來,奴才們也不敢拉偏架了。

下人們可以拜高踩低,那是奴才,可一個阿哥居然也欺軟怕硬,嫻妃很看不上。

若是自有了兒子,定不會這般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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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高靜姝也立刻分出兩條魚要做糟魚吃。

她對新鮮鰣魚沒有太大感觸:前世鰣魚不算多麼稀罕,鮮魚今日在皇上的小宴上吃了一條也罷了,不怎麼想著。

倒是讓自己小廚房當夜也做了一條,然後把柯姑姑、紫藤木槿叫進來吃。

三人誠惶誠恐謝恩,又很感動:嬪位以下娘娘都吃不到呢。

高靜姝笑眯眯看她們吃宵夜,自己麵前也擱著一碟子撕成絲的麻辣兔腿吃:“還有兩條活的,明天再給五阿哥送一條吧,今日在小宴上,看永琪喜歡吃魚。”

柯姑姑見此,忙道:“娘娘是養母,心疼五阿哥自然是好的,可還是要加把勁有自己的孩子才好啊。”

說完又兢兢業業替貴妃擔憂起來:“不是老奴多嘴,是高大人很不該再將高氏一族的女子送入宮。皇上若是看在娘娘的麵上,對她多加垂憐,豈不是,唉。”

豈不是高氏一族的幫扶就要從貴妃轉到新人身上了?

柯姑姑在宮裡曆經三朝,從小宮女時就見多了康熙爺的後宮這般事情:妃子年紀漸長,就將娘家妹妹弄進來,好歹得寵也算自己人。

可娘娘現在根本沒失寵呢,且又不是她願意的讓堂妹入宮。高家這樣心急火燎的真叫人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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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柯姑姑在這裡怎麼鳴不平,大選之後,高麟之女高欣仍舊被留了牌子,成為了後宮的一員。

雖然是意料之內的消息,但傳到高家時,高夫人還是忍不住擔憂。

她尋到高斌:“老爺,我這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聽說高昌高榮的女兒們小選都被從宮裡打發回來後,很是記恨咱們家。他們三家關係又近,這些日子那起子壞心眼的丫頭就常去尋高欣說話,不知挑唆了多少禍害咱們女兒的法子!”

言下之意:高斌原本看重高麟之女沒那麼多花花腸子,可如今近墨者黑,可不一定了!

高斌擱下手裡的書,安慰夫人道:“無妨,娘娘身邊不但有紫藤木槿,現在還有了皇上親賜的姑姑。”

高夫人忍不住埋怨:“老爺總是不肯聽我的,直接斷了她進宮的路便是了!”

高斌搖頭:“一來,太後母家很少去太後跟前求恩典,此番要是再被打回來,豈不是叫太後麵上無光,也會殃及貴妃。”

“二來,更重要的是,我不能攔。否則皇上心裡隻怕會不快。”

高夫人嚇了一跳:“怎麼說?難道皇上不是愛重姝兒的嗎?”

高斌一笑:“這就是後宅婦人的話了,皇上就算愛重貴妃,也不是咱們府上的護身符。皇上聖明敏銳,前朝後宮分的極為清楚,不會因為愛重娘娘就放心我這個做阿瑪的。”

“我從兩淮鹽運使做起,又做了八年江南總督,如今又管著戶部,天下財權幾乎儘數經過我的指掌。今年皇上就命傅恒入了戶部,將我調任吏部尚書,雖然吏部高半階,瞧著是明升了,但未嘗沒有讓我遠離戶部,好讓傅恒查一查我這些年賬目的意思。”

高夫人雙手攥著帕子,心都提起來了。

高斌倒是還穩得住:“無妨,我心裡有數,傅恒儘管去查。”

“因此我才不能出手攔著高麟的女兒入宮:若是我們兄弟關係好也罷了,皇上不會讓兩個高氏女入宮得寵,可正因為我們兄弟齟齬頗深,皇上才要他女兒入宮,也是敲打我,不要仗著宮裡貴妃得寵,就生出驕縱之心來。”

高夫人歎氣:“外頭朝政的事兒我也不懂,但總知道新人入宮,是我的女兒吃苦。”

說著忍不住落下淚來。

高斌坐到夫人身邊:“做貴妃,這是免不了的。我能做的,也隻是選一個最合適送進宮的高氏女罷了。”

高夫人擦淚:“你也這般說,容兒也這般說。可我隻見著,高欣是高氏女兒裡最漂亮,也最像娘娘的,你們偏推了她入宮。說什麼贗品正品的,皇上不會喜歡她,可世上的事兒哪有絕對!若是弄巧成拙,讓我女兒吃了她的虧。”高夫人開始不講理起來,老爺也不叫了:“高斌,那我就要與你兌命!”

高斌連連拱手:“夫人嚇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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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剛剛接任戶部事務的傅恒,正恭敬的站在伯父馬齊跟前聽訓導。

馬齊曆經三朝,如今身子漸漸衰敗起來,恨不得將所有的人脈和朝堂經驗都一夜之間傳授給傅恒這位富察氏冉冉升起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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