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煉器, 雲霄界誰人不知鬼才煉器師鶴丘陽?他十六歲就能煉製出仙器,世人對他煉製出來的作品讚譽有加。
但是天之驕子也是有缺陷的。
譬如,鶴丘陽十六歲的修為堪堪築基, 實力在同輩中實屬墊底不說,低級靈獸發起狠來, 他竟是徒手也打不過。
不過這些都不要緊, 煉器師不需要打架,更不用出門,隻要不斷的煉器就可以了。
鶴丘陽都已經想好了, 他未來就算是死也是會死在自己煉器用的九焰青銅鼎上,這是死得其所。
但鶴丘陽從沒有想過, 今後會有一場戰亂席卷整個雲霄界, 徹底顛覆他的生活。
*
懨城失守的時候,鶴丘陽沉浸在家中煉器。他為人不善社交, 煉器時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就算是熟人也有找不到他的一天。
大批惡妖湧入了懨城,覓著懨城最後一絲人氣, 將鶴丘陽的住處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根根漆黑的骨頭撞到府邸外的防禦結界上,整個府邸都被驚動。吊著九焰青銅鼎的鐵索不安的搖晃著,金屬碰撞聲中, 鶴丘陽扔進鼎中的材料因為爐鼎傾斜, 被失控的靈火吞噬殆儘, 之前所有的心血毀於一旦。
“我的仙器!!”鶴丘陽從變故中回神過來,喃喃道, “罷了,好像方才也可以換一種材料。”
“轟隆——!”一陣悶響,屋外的防禦結界在這道響聲中碎裂了。
“壞了。”鶴丘陽這才從沉浸煉器的思緒中回神過來, 連忙從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防禦仙器,激活後防禦仙器後,他開始收拾自己的煉器用的爐鼎,包括各種珍稀的煉器材料。
但以他築基期的修為,想要一次性收完這些東西,根本就來不及。
府邸的建築被惡妖衝垮,房梁倒下的時候,鶴丘陽隻來得及收回自己的九焰青銅鼎。
密密麻麻的惡妖衝著鶴丘陽的方向撲來,最後撞到了防禦仙器的屏障上,骨頭和屏障的碰撞聲哢哢作響。更不要說那些惡妖的長相也是怪嚇人的,一個個宛如骷髏架子,還是爬行的那種——
“救命啊!!”
驚恐到了極致後,便是隻剩下求生欲。
鶴丘陽抱著自己的九焰青銅鼎開始逃亡。
他有預感,自己的防禦仙器估計也頂不住多長的時間,惡妖數目實在是太多了。他的乾坤袋裡還有彆的防禦仙器。但在換仙器的空檔,僅僅是一個照麵的時間,他都會被屏障外麵的惡妖撕個粉碎。
築基期修為果然不行……
摔倒在地上的時候,鶴丘陽的腦海無端閃過這個念頭,隨後他的耳畔傳來了防禦仙器屏障碎裂的聲響。
惡妖如潮水一般向他覆沒而來,鶴丘陽當即閉上了眼睛——
他沒能死在自己煉器的青銅大鼎上,反而先一步成了惡妖的口糧。
“噌——!”
清越的金屬聲在鶴丘陽的耳畔響起,像是靈劍出鞘時發出的嗡鳴。
隨後而來的便是一道龐大的靈力爆發在他的周圍,惡妖的骸骨儘數被斬斷,甚至沒有機會發出哀嚎。
在大乘期修士的威壓籠罩下,餘下的惡妖竟是寸步難移。
鶴丘陽有些茫然的睜開了眼,便是瞧見自己身前立著一道頎長的人影。
這人穿著一身白金色法袍,長了一張極其好看的臉,但那俊朗的眉眼生的冷淡,一雙墨色的眼眸如古井無波,倒映出鶴丘陽摔落在地時的狼狽模樣。
鶴丘陽第一次驚覺自己在旁人麵前失態,他抱著九焰青銅鼎,耳尖一寸寸燒了起來,“多謝……多謝你救我。”
窘迫之下,他那隻摩梭著青銅鼎的手掌心微微發汗。
世人皆知煉器宗師鶴丘陽,但鶴丘陽認識的人卻太少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冷峻出塵的人物,像是高懸在夜空的皎皎明月,不可親近。
“不客氣,懨城人族已經撤去,你為何孤身一人流落此地?”
那人的話語聲如山澗清泉一般,雖有清冷感,但是並無惡意。
“我……我在煉器……沒有聽到號角聲……”鶴丘陽頭一次將煉器說的這般為難。
“我帶你回人族大本營。”那人開口說著,伸出手來,落在了鶴丘陽的身前,“能起來麼?”
他這話一說出來,鶴丘陽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摔在地上,等他動了動腳踝,發現一個問題——
“腳扭到了……”
築基期的修為,實在是太不夠用了!!
鶴丘陽悔恨自己學藝不精。
“罷了,我背你回去。”
“唉?”鶴丘陽睜大了眼睛。
他就這樣,被這人一路從惡妖群聚之地,背回了人族的大本營。
其實鶴丘陽乾坤袋裡還有多餘的飛行靈器,但是他一路上非常可恥的什麼都沒有說,任由救命恩人勞碌了一路。
他心底有罪惡感,但是更多的是從罪惡感下滋生出來的欣喜。
欣喜之餘,鶴丘陽問他,“要是彆人扭到腳,你也會背彆人嗎?”
他說,“不會。”
鶴丘陽:“為什麼啊?”
他回答:“除了你外,我沒有見過第二個築基期。”
“……”鶴丘陽頓時不想說話了。
“你叫什麼名字?”他倏然問道。
“鶴丘陽。”鶴丘陽悶聲說了一句,心道我可是堂堂煉器宗師,這下你該知道我的厲害了吧。末了,鶴丘陽又問了一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