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父母之間的事情, 洛紹輝很少涉及,不是沒想過, 而是其中對與錯並不是他可以隨意評價的。
他不是他的父母, 他沒經曆過他們之間的事情。
若說如膠似漆,濃情蜜意,也並非沒有。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那些曾經美好的,真誠的,慢慢地就這麼消失了。
母親愛父親嗎,他想是有的吧,一次又一次她緊緊地抓住自己所能抓住的,挽回父親。
然而,這表麵的平和,看似美滿,是她真正想要的嗎?
洛紹輝無力評價,也無力勸說。
女人輕笑, 抖了抖身子, 眼裡不知望向哪裡。
“這麼多年了, 自我進了洛家以後, 就一直不受那個女人待見。是,我家裡是沒她家高貴, 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 她看不上我, 覺得我高攀了他兒子。她也不瞧瞧誰叫他兒子就這點本事, 從小被她管的服服帖帖的,叫他往東便不敢往西。”
“唯一的一次,也就是看上我,娶了我。”
“我當時是多歡喜呀,他居然真的要娶我。”女人說著說著抹了抹眼睛,側著身子不去看麵前的洛紹輝,隻是怔怔望著那片開的甚是繁盛的花,又接著開口說道,“隻是我當時哪裡知道,生了你後才不到兩年,他在外麵就有了彆的女人。”
這話她說的極緩極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吞吐著,仿佛把自己肚子裡所有的苦都吐了出來。
“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玩意。”
洛紹輝遠遠望著,沒有走近,看著有幾分魔愣的母親,沉聲開口道。
“可是這不是你去害黎柯的理由,媽。”
她的母親自小是怎麼看他們兄弟倆的,洛紹輝作為她的兒子,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們是她立足的根本,她緊緊抓著他們兄弟倆,讓他們按著她的想法來,她總認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們。
“我走了。”
洛紹輝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是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還會回家,但他想,他永遠都接受不了他的母親私下底做的那些事情。
他能忍母親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但他不能忍母親那樣的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紹輝!”
背後傳來母親帶著幾分哭聲的叫喊,但洛紹輝並未轉身回頭,隻一個勁的向前走,走出這個看似豪華靚麗,實則古老腐朽的家。
“紹輝。”
女人一遍又一遍叫著,然而隻有一片寂靜。
直到最後,隻剩得她一人伏在桌子上,埋著頭低聲哭泣,甚至不敢起身。
多少年來,她望著曾經對自己悉心照顧,說著愛著自己的男人投入其他女人的懷抱,她就那樣一次又一次獨自在家中看著那些照片,直到黑夜降臨,直到日光初升。
她一次又一次對自己說,那些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有自己在的一天,她知道她們永遠都進不了洛家的大門。
那個男人不會和自己離婚的,她知道。
他就是那麼的懦弱,覺得對不起自己。
可是,他依舊一次又一次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然後在外麵找了一個又一個。
他是記得自己的好,他甚至還會時常買禮物給自己。
可是,他早就不愛自己了。
不知什麼時候,那些隨之而來的嫉妒就那樣的來了。
於是,她且忍,她且笑。
她越來越溫柔,似乎什麼都不再管。
……
那是黃昏時分,天空一片陰沉。
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淋濕了沈瑜的衣襟,眼裡被雨水打濕著,黑亮的眼眸裡一片黯淡無光,他看著他跑了,跑的遠遠地,再也不會回來。
他不怕,這樣的結局他早就想過。
自他收到京城裡送來的那封信後。
這世界太小太小,他從未想過那人竟是如此的卑劣。
在認識自己之前,他就……
“cut!”導演一聲令下,助理連忙圍了上去,將手中捧著的毛巾和熱水遞給何安。
此時正是深秋時分,電影的拍攝已經接近尾聲。
徐舟也早早的修養結束,重新回到了劇組。
還差幾場戲,這部電影就真的要殺青了。
從六月初到十月初,時長四個月的拍攝,時間說不上特彆長,但由於導演的高要求和精益求精,劇組上上下下的人員都不由得感到一股揮之不散的疲倦。
結束拍攝後,何安趕緊和著助理一起去了換衣間。
濕噠噠的衣服被脫下,何安用厚實的大毛巾把全身上下都好好擦了一遍,深秋的涼風吹過來的確舒服,可是剛剛為了拍戲淋了一場雨,這幅身體本就不太好,那雨中的場景前前後後拍了好幾遍,他換了三次衣服,淋了三次的雨,導演王安才結束了拍攝。
穿上棉質的灰色長袖,套上比較家居的褲子,最外麵又接著了蓋了件黑色的外套,何安才走了出來。
現在在拍徐舟的單場戲,他坐在導演身旁的一排的凳子上,看著劇組的工作人員全神貫注,目不轉睛看著鏡頭中央。
一個泛著熱氣的杯子遞了過來,何安抬頭,是喻仁山,一身淺駝色的呢子外套,帶著副眼睛,看起來總像著文藝青年,有種小資範。
儘管他的年歲可不算是小,還比何安這副身體大幾歲,可是這人就是有股這樣的範。
“徐舟讓我拿給你的薑湯,你剛剛走的太急。”
何安接過,輕輕抿了一口。
麵前的人卻是坐在了他的身邊,有些感慨的說了句。
“這電影總算是要拍完了。”
何安輕輕咳了一聲,手捧著熱乎乎的杯子。
喻仁山轉頭,看了一眼臉色有幾分蒼白的他,問道。
“你還好吧,挺徐舟說你身體不是很好。他昨天一聽你要淋雨,急得很。今天找了附近的人家,給你熬了一大碗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