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樣看?”蕭子瑜略有些諷刺道。
不等他人出聲,又評判道:“確實是兒女情長。”
“他願意看你娶妻生子,和和美美,我不信,我從來就不信。”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越發的淺淡悠長,最後竟是無比肯定。
“他其實忍不了,因為我也忍不了。”
“我……”話剛開口,何安卻是說不下去了。
“彆說了,我不要你的承諾,不要你的謊言與欺騙。我願意相信你。”蕭子瑜低聲道。
“就讓我和他一樣當次傻子吧,最好傻了這一輩子,永遠都不會去想其他的。”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要後悔。我不想你後悔,也不想自己後悔,你想要的,我給你;你不想做的,我去做。你知道,我可以的。”蕭子瑜輕輕摟住身前人,閉著眼,如在夢中。
“他也可以的。”蕭子瑜闔目輕輕道。
你又怎麼知道,我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何安默默歎了口氣。
千言萬語,到最後不過一歎。
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就讓時間去慢慢經曆承受這一切吧,其他的,他也並不願意多加爭論。
元宵一過,朝中的大事便慢慢集中到科舉應試上來。
三年一次,已是朝中慣例。
朝廷擬定了大致五人作為主考官,留上選擇。最終公布下來的主考官有二,一為朝中文辭頗有聲名,亦是元泰三年間的榜眼,出生江東地區的翰林學士高平,二是永平一年的狀元,如今在翰林院任侍郎的林泰初,兩人都已文才之優為眾人所知,且素來聲望都是清明廉潔。
隻是朝中眾人也都清楚,高平勉強算是洛黨一派,而林泰初則素來受首輔同平章事於真看中,是妥妥的浙黨擁護者,帝王這般安排,也不過取之於平衡。
永平一十六年二月二十五日,省試正式開始,為期三天,分場淘汰。
主考官二人早就按照慣例鎖閨,在考選期間,暫時與外界隔離,以杜絕請托。
開考那日,沈飛和蕭靈隱一同前去,院前士子繁多,但亦不敢多加擾亂,府兵駐守在外,巡鋪官員不少,又有貢院監門官數人,巡視監察出入。
早在前些時候,到京趕考的士子,早早就向禮部報道,取得了考試資格,蕭靈隱和沈飛也同樣如此。到開考這一天,士子們一一受了檢查巡視後,領著自己牌號,便入了自己的考場鋪,等待試題的分發。
三日後,考場外,蕭靈隱望著院門前依舊守候的門官,終是感歎了一聲。
他自幼讀書,多年來寒窗苦讀,到如今虛歲二十,成敗不過此次。
老去功名意轉疏,獨取瘦馬取長途。弧村到曉猶燈火,知有人家夜讀書。
讀書難,科舉難。
當今天下,讀書人莫不通宵達旦讀書應舉,以求得一官半職,光耀門楣。
“之前做的那篇賦還是差了些火候。”腦中傳來這句話後,蕭靈隱抽了抽隱隱作痛的眉角。
自那日後,他不知怎麼的就能將身體的控製權交給那老鬼後,兩人就能在腦海中交流想法了。起初交流是方便了許多,但緊接著便是爭吵不斷。
天天被人說這裡不夠好,那裡不夠好,蕭靈隱怎能不氣憤。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學問的確不如那老鬼。
但蕭靈隱自認為他還是有勝於老鬼地方的,那便是氣。
那老鬼心機太重,思前顧後,反而失了些一往直前的銳氣和鋒芒。
對於學問的專注,老鬼自然也是抵不過自己的,他心裡裝了太多東西。
起初,對於老鬼的點評,蕭靈隱還是虛心接受的。
但天天說,夜夜說,一旦被自己說到了痛處就各種指責挑剔自己,蕭靈隱簡直受不了了。
好在科舉之事臨近,那老鬼終究也知道收斂一二。
但一考完,依舊不放過自己。
三日的應考中第一日和最後一日都是蕭靈隱自己做的,第二日的則是那老鬼作答。
蕭靈隱承認老鬼的作答確實比他的穩健些,自己的功力還有待提高。
但他真的想消停一陣子,好好休息。
而且,差不多也有一月餘未曾見過銘章了。
這日子,可真是長的很,也難熬的很。
怪哉!怪哉!
“你去找,他也不見你。”蕭子瑜涼涼出聲道。
“若是我去,有五成的可能見到銘章;而你,怕是一成都沒有。”蕭靈隱邊走邊笑,腦海裡快速諷刺道。
一時之間,蕭子瑜竟是找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來。
若說自己的不討喜,蕭子瑜怎麼不知道。
那人更欣賞真誠的人,而自己這樣拐彎抹角,心思多的自然是避之不及。
隻是,那又如何。
有些事情,終究還是得讓他這種心狠的人去做。
夜漸深,月初升。
院內應試的士子紛紛離了考場,蕭靈隱在外邊一角,等著沈飛出來。
毫無意外,向自己走來的沈飛,圍著幾個士子,互相介紹了幾番後,便商議一同去那酒樓,喝茶吃酒慶祝一般。
路上,又有一和沈相熟的士子笑問道:“沈兄,你今日不去尋顧兮兮嗎?”
沈飛倒也直接,隻道:“近來囊中羞澀,隻待過幾日再去。”
“少騙我等二人了,哪裡是囊中羞澀,開考前,我還在鄭氏畫坊見你花了百兩買下了一幅名畫,你還不是前些時候被兮兮趕出酒樓了,因惹惱了兮兮,所以這幾日不願意觸她黴頭罷了。”
一時間,眾人哄然大笑,都道:“我倒不知,沈兄居然是個怕女人的。”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沈飛歎氣連連。
“這就是沈兄不懂女人心思了,你若惹惱了她,定要早早地前去,委曲求全,殷勤侍候,她定然回心轉意,嘴上惱,心裡卻是看緊的很你。像沈兄這樣避開來,待過幾日再去,恐怕美人連見你都不願意見了。”
沈飛聽聞後,悄聲問道:“難不成真是這樣?那等明天,我便去尋兮兮,隻盼得她網開一麵,手下留情。”
眾人大笑,又有好事者給他出了不少主意。
此刻,宮中。
柳貴妃所居住的敏慧宮中,倒是少見的清靜。
宮中侍奉的宮女多數退去,隻留了二人侍奉在殿前。
梳妝鏡前,貴妃端坐,望著鏡中虛虛晃動的麵孔,麵白秀致,黛色眉心稍濃,至尾處則輕挑起,神色倒是平靜和緩,眼中似有似無帶著淡淡的愁緒。
身後帝王手持一玉梳,緩緩地梳著眼前的夾雜著幾絲白發的黑發。
雖然圓潤白皙,沒有任何勞苦特征,卻依舊因為年齡緣故不免帶上了皺紋的手拂過麵前發時,緩緩出聲道。
“霏兒,你我都老了,貞兒也要大了。你我難道不知道,貞兒自小被你我寵著長大,未曾受過什麼苦。更何況,帝王之尊,勞苦事多,貞兒又怎能受的了。就讓他好好當個藩王,安享一生吧!”
“陛下……”柳貴妃眼角帶著幾分淚,念道。
“你放心,宴兒是個心善的,也是個寬仁的性子。他會對貞兒好的,我也會好好對貞兒安排的。”
柳貴妃輕聲啜泣,但很快緩和了情緒,又道:“妾知道陛下對妾的心意,萬萬不敢所求過多,到如今,陛下厚愛,妾難以為報,唯有自身日日審慎。隻是,大哥兒不喜與人爭鋒,妾是怕他日後被宮中之人所惑,畢竟宮中人妒我甚多。”
“霏兒,你放心。”永平帝知道柳貴妃在擔心皇後對她意見頗大,便寬慰道,“朝中眾臣是萬萬不喜女人施政,大哥兒近來穩妥得當,母妃近年來也對你有所改觀,切切不要憂心過多,以免傷了身子,再說,孤還在呢。”
“陛下,妾不惱……”柳貴妃聽聞帝王此番話語,亦是感動,低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對自己手速絕望了,憋了好多天……謝謝還在的讀者們,還有大家投的地雷,老實說,我作為一個作者挺不合格的o(╥﹏╥)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