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沒那麼容易死。
那把劍,霞月,就像一個多功能外掛,在男主角應該輸應該死的時候,強行發揮作用扭轉局勢。
——當然,霞月的力量也是由他提供的,他要用那把劍開掛,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再加上那把劍本身又蘊藏著一些秘密,來源也並非那麼簡單,從邏輯上說也勉強能圓起來。
基於這些原因,當蘇瓔聽到他們說隻有一堆骨灰的時候,也沒有感到太過失望。
“……就是說,隻能確定死了一個人對吧。”
她按著膝蓋站起身來。
森林裡一片狼藉,樹木傾塌折斷、落葉在風中漫天飛舞,地麵上坑坑窪窪、布滿各種龜裂和刮擦的深溝,以及大大小小的坑洞。
“謝謝您,我現在好多了。”
蘇瓔低聲說道。
旁邊一個年輕人微笑著退開。
他剛剛治愈了蘇瓔身上的所有外傷,“您太客氣了。”
又有人走過來,一把拉住他,直接帶他飛向彆的地方,去治療其他傷員了。
蘇瓔依稀聽見他們說話時的稱呼,這些人似乎都是淩家的成員——冠有姓氏、和家主有血緣關係的那種。
因為城堡外的壁障被打破,淩家的支援們傾巢而出,剩下的那些負隅頑抗的戰鬥,也很快被強行結束。
血腥味在風中飄散,又很快被雨水衝刷。
蘇瓔回到了城堡裡。
大廳裡飄揚的樂聲慢慢遠去,極少數人的耳語聲也輕微得無法辨析。
她在洗手間裡擦去身上的血跡,重新整理了頭發,又去了一樓的觀景走廊,找到了仍然杵在原地的某人。
在周圍投來的驚訝混合著驚悚的視線裡,蘇瓔顯出身來。
她靠在了欄杆上,與黑發藍眼的青年並肩站在一起。
“……有一件事,我有點苦惱。”
蘇瓔歎了口氣。
她一手托腮,望著外麵車燈閃爍的廣場。
顯然某些客人坐不住,已經提前離去了。
蘇瓔的裙擺上還沾染著血跡,那些明麗的香雪蘭被點點殷紅覆蓋,看上去顯得越發淒豔熱烈。
四周的賓客們不斷投來注視,但很快也收斂了自己的關注,顯然他們知道這些血意味著什麼。
“剛才——”
蘇瓔再次歎氣,“姓劉的從你們家拿走了一樣東西,我不知道是什麼,反正我看到他把什麼塞進口袋裡。”
“但是我把他殺了,而且用的那個,咳,新技能,屍體差不多都要碎了,那個東西更是被打得渣都沒有了。”
淩爝絲毫不為此苦惱,隻是平靜地聽著,“沒事。”
蘇瓔眨了眨眼睛,“真的沒事嗎?你叔叔應該不至於向我要賠償,或者向我老板要賠償之類的吧?”
理論上說,新任淩家家主不至於這麼錙銖必較,而且他們事先也不曾給她過警告,可能說明丟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物品。
但她不清楚具體是什麼,所以暫時往最壞處想。
淩爝看了她一眼,“不會。”
蘇瓔立刻就放下心來,“那我上去了——你們家電梯在哪?”
這次並非緊急情況,她就安安穩穩坐電梯去了樓頂。
先前屍體橫陳、血跡浸染的走廊,已經被清理出來,打碎的玻璃窗都被修複了,完全看不出半點戰鬥的痕跡。
那幾位重要人物仍然在會客廳裡說話。
蘇瓔回去的時候,不出意外遭到了目光的洗禮。
大多數人看上去都挺平靜的,似乎不止一次經曆過類似的事件,隻是也有幾人神情黯淡,正在哀悼死去的同事。
淩家家主坐在沙發上,旁邊有幾個人俯身向他彙報情況,此時紛紛向蘇瓔看了過來。
蘇瓔知道他們恐怕是提到自己了,畢竟當時人手稍有不夠,隻有自己追到最前麵,攔截了劉教授和他女兒。
不過——
這件事情真的像是看上去一樣嗎?
她本來以為,那道包圍城堡的壁障,某種程度上堅不可摧,隻有等其自然消散,或是特殊的能力才可以衝出去。
誰知蘇家家主甫一出手,就將那東西打得支離破碎了。
淩家難道就沒有類似的高手,或者說淩家家主本人,沒有這個本事嗎?
以及,蘇舷為什麼最初沒有動手?難道是在蓄力大招?
“……人被我殺了,但是東西沒了。”
蘇瓔實話實說,“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不用道歉。”
淩家家主也看向她,“密鑰沒了可以再配——再說,他的能力值比你高一些,你控製不住,無法保留全屍,也在情理之中。”
蘇瓔再次打量這位新上任的烈日集團董事長。
——這位據說是前任家主的弟弟,是淩爝的另一位叔叔,雖然看著頗為年輕,但其實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
淩紅夜安然與她對視。
男人鬆綠的眸子裡漾著燈光,冷意似乎稍稍融化,“還要謝謝蘇小姐出手,否則他們說不定就逃掉了。”
蘇瓔想起他剛剛說“能力值比你高”,想必他們已經弄清楚死者的身份了。
蘇瓔:“也多虧學長——淩爝幫了我,否則我不一定能找到他們的位置。”
“在學校之外,他很少使用能力。”
淩紅夜微微彎起嘴角,“顯然你們相處得不錯。”
旁邊一個年輕男人也讚同地點頭,“淩爝本來不願出席宴會的,直到他聽說他的同學也會到場。”
蘇瓔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這位是淩家大少爺,烈日集團繼承人淩焰,論年齡,比議員閣下小了一些,但是兒女似乎都上幼兒園了。
蘇瓔:“亞當——我是說海文先生,也是他的同學。”
淩焰隻是微笑,“當然。”
好吧。
接下來又是無聊的客套時間。
淩家的人話鋒一轉,誇讚議員閣下身邊果然能人輩出。
蘇瓔:“……”
暫且不提之前受過的傷,就自己現在這血染晚禮服的狀態,怎麼也當不起所謂“輕輕鬆鬆製服敵人的年少英才”的說法吧。
雖然也就是場麵話罷了。
然後,庫克先生當著她的麵,在工作評定上寫了一段話,並且明示她這是你回校以後加學分用的。
蘇瓔謝過了自己的上級,暗搓搓瞥了一眼。
好家夥。
保護了議員的人身安全——認真的嗎?
“哦,相信我。”
隊長先生似乎從她的表情上讀到了相關吐槽,“如果他們有機會,並且不是那麼廢物的話,他們恐怕也會這麼做的。”
蘇瓔:“……”
所以他們鬨了一圈隻偷走了東西,其實是因為本事不夠?
不久後,警方的人姍姍來遲。
他們似乎也經曆過類似的場麵,對著一堆完整或不完整的屍體,也依舊麵不改色,迅速完成了身份檢驗。
蘇瓔坐在稍遠處的沙發上,看著空中投影出來的、關於劉教授和他女兒的信息。
她心中五味陳雜,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隊長。”
蘇瓔湊到了庫克先生的旁邊,“我去處理一下衣服的血。”
安保團隊的隊長沒說話,倒是坐在一邊的議員閣下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