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隨軍 媽你真是,你的原則呢(1 / 2)

梁正烽站起身, 叫了一聲:“服務員,來二兩軟飯。”

飯店裡的客人都抬頭看過來。

二兩軟飯……

字正腔圓的京腔普通話。

服務員忙應了一聲。

白建國驟然緊張起來,這可是軍人, 看起來就比他高大有力量多了,對方要是把二兩軟飯扣他腦門上, 他該怎麼跟嚴主任解釋?

好不容易把嚴主任約出來,今天這頓飯可不能就這麼黃了。

白建國下意識想要躲出去, 先出去避開鋒芒, 哪怕被打,在外麵被打,總比在嚴主任麵前打好。

結果他人還沒站起來呢,嚴主任先站起來了。

“梁團長!怎麼這麼巧, 你也在這裡用餐?”嚴主任走過來熱情地打招呼。

梁正烽微微笑著點頭:“嚴主任, 巧了。”

蘇月禾瞄了眼站起來打招呼的嚴主任, 又回頭看著她對象,梁團長?

而且他和嚴主任說話,整個狀態和跟她相處時完全不同。

禮貌而又有點距離。

“這位是?”

“我未婚妻蘇月禾。”

蘇月禾也站起來打招呼:“您好。”

“哎喲, 般配!郎才女貌!這可太般配了。什麼時候請喝喜酒?”

“還沒定時間。”

“定時間了, 一定要告訴我。梁團長什麼時候有空,到我們製藥廠指導指導工作?”嚴主任說的是客套話,軍隊和企業應該保持適當距離,部隊領導不會輕易去企業機關作客,更不可能上門指導工作。

嚴主任之所以認識梁正烽,也是因為其他軍區的部隊要建自己的製藥廠,到他們這邊參觀學習,當時是梁正烽負責對接的。

對接之後,嚴主任才知道, 這位名不見經傳的梁團長,外公和爺爺都是頂呱呱的人物。

而白建國整個臉色都變了,梁團長?這當兵的是團長?

看嚴主任那獻媚的姿態,他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連嚴主任這種在製藥廠說一不二的人物,都在拍馬屁,對方必定是有不能得罪之處。

他為自己剛才的衝動行為後悔不已。

難怪蘇月禾看不上自己,原來是攀高枝了。

說什麼上門女婿,都是狗屁騙人的玩意。

他就是個傻子,被人玩得團團轉。

白建國父母兄弟不知緣由,在旁邊微笑著看嚴主任和部隊的一個什麼團長寒暄。

剛才白建國還過去給這位團長打過招呼送了花生的,他沒想到自家娃兒認識這樣的人物。

既然大家都認識,何不坐在一起,還能鞏固一下關係。

白偉業建議:“要不我們兩桌拚一桌?”

梁正烽手輕點了點:“不用麻煩,我們已經吃飽了。”

白建國母親不太懂:“不是剛剛才叫了二兩米飯嗎?”

正好,服務員把二兩米飯端來了:“同誌,你要的米飯,新出鍋的,不曉得夠不夠軟。”

“沒事,軟不軟,我來問問就知道了。”梁正烽接過米飯,一步步走向白建國。

白建國整個人釘在條凳上,臉上是尷尬的笑,他盯著那碗冒尖的白米飯,連呼吸都屏住了。

白家人這才發現異常,彆不是白建國這小子剛才說話得罪人家了吧?

白偉業忙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這弟弟有些軸,不會說話,梁團長,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不用叫梁團長,在外麵我就是個普通人,我和這位同誌之間沒有誤會。”梁正烽直直走過去。

白建國咽了咽口水,連呼吸都重了,眼看著米飯越來越近……

這碗熱騰騰的米飯要是扣在他臉上,真是給他帶傷的臉添彩了。

他能怎麼辦,這個時候他要是站起來反抗,可能他家裡人都不會幫他。

白建國忍不住微微閉上了眼,全身緊繃,做好了滾燙米飯扣他腦袋上的準備,結果米飯卻安安穩穩地放在他麵前。

隻聽梁正烽輕聲道:“白建國同誌是嗎?這二兩軟飯是請你吃的,你嘗一嘗,然後告訴服務員,這飯是軟……還是不軟。”

白建國抬頭看向梁正烽,梁正烽一張似笑非笑的臉,正冷眼瞧著他。

蘇月禾伸手掩著嘴,忍著笑,她沒想到,梁正烽還挺腹黑。

嚴主任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就這麼簡短的十幾秒,他腦子裡轉了好幾個劇本,當他聽梁正烽對白建國說完話,久經江湖的他立刻明白,應該是白建國這小子不做人,嘲諷梁團長吃軟飯!

真不長眼睛。

看來也是個慣會欺軟怕硬,欺上瞞下的。

嚴主任看向白建國,輕聲提醒:“快嘗嘗,這飯軟不軟。”

領導發話了,他白建國敢不吃嗎?

白偉業踢了他一腳,提醒他做人要能屈能伸。

“快吃。”

白建國拿起旁邊的湯勺,舀了一勺飯,塞進了嘴裡,燙!

白建國哈了好幾口涼氣,才嚼起來。

他爸媽在旁邊看著,臉色尷尬地不行。

這飯是早米,有點硬,但很香。

可白建國的味蕾,卻隻吃出了苦和澀。

嚴主任關切問道:“軟嗎?”

白建國嘴角控製不住抽搐著,尷尬道:“軟。”

“要得,軟就好嘛。”嚴主任笑著看向梁正烽,“他說軟。”

“既然飯這麼軟,你多吃兩碗。”梁正烽說著話鋒一轉:“今天要不是嚴主任在這裡亮了我的身份,這碗飯就扣你腦門上了。謝謝嚴主任吧。”

白建國:“……”

嚴主任:“……”

“我們走了,嚴主任,再見。”

“誒,梁團長,蘇同誌,下次再見。”嚴主任熱情地伸手跟梁正烽握手。

之後,梁正烽牽著蘇月禾走出了飯店。

看著梁正烽和蘇月禾出去,嚴主任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他單手叉腰,重重歎了一聲。

梁團長剛才說的什麼話?如果不是他嚴主任暴露了梁團的身份,梁團估計就要讓白建國嘗嘗拳頭的味道了。

嚴主任瞟了眼桌上的飯菜,搖了搖頭,歎氣道:“你們真是,把我也拖下水了。”

說完嚴主任飯也不吃,轉身離開。

白母趕緊吩咐大兒子:“偉業,快去送送嚴主任。”

白父眼睜睜看著嚴主任離開,氣得狠狠踢了白建國一腳。

“你乾的什麼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嚴主任約出來,被你給毀了!兔崽子!沒得腦殼!”

*

從國營飯店出來,梁正烽還牽著蘇月禾的手。

他舍不得放開,她的手,軟和,細膩光滑,微微有些潮濕,他攥緊了她的手,喜悅之情,把他空蕩蕩的心,填得滿滿的。

蘇月禾做了三年合歡宗弟子,很慚愧,她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

當自己的手被他有力的大掌整個握住,她的心怦然跳躍而起,粉色瞬間染紅了臉頰,她低著頭不敢看路邊行人,怕萬一又碰見熟人……

兩人就這樣牽著手,走了很長一段路,都默默不說話,用心感受著彼此。

拐過一個街角,剛好一群小孩衝過來,他們這才不得不放開了手。

梁正烽低聲跟蘇月禾道歉:“抱歉,我的身份,限製了我的發揮。”

蘇月禾微微搖頭笑起來:“你處理的很好,這種人,眾目睽睽之下,你真打了他,被他反咬一口就不好了。你完成了我想做的事。”

“什麼事?”

“白建國請製藥廠的嚴主任吃飯,應該是想要嚴主任幫忙解決工作問題,你剛才那翻話,嚴主任肯定不會讓他去製藥廠了。”

白建國去不成製藥廠,那麼他的命運將會改變,這種人就不配在錢堆裡享受人生,安享晚年。

梁正烽擔憂道:“他要是沒有拿到回城指標,留在你們村會不會來煩你?”

“不會,他家門路挺多的,製藥廠是最好的去處,如果去不了製藥廠,可能會去糧所下屬的食品廠。”

在食品廠當工人看著好像挺好,但工資待遇比製藥廠差多了,而且食品廠後來沒有轉民企,而是倒閉,工人全部下崗。

還是那句,這是他白建國應得的。

兩人經過青城公園,便走了進去,在公園裡的八角涼亭下坐著聊天。

梁正烽給她拿來三本小說,一本是她沒看到大結局的《西遊記》,另外兩本是《三個火槍手》上下冊。

《三個火槍手》兩本書非常新,蘇月禾拿起來聞了聞,滿滿的油墨書香味。

“真好聞。”

梁正烽看她喜歡,比什麼都高興,“法國小說家大仲馬作品,新出版的,我朋友才從上海寄過來。”

“你看了嗎?”

“我上周忙,還沒來得及看。”

“那我看完了,拿回給你。”

“不著急,你慢慢看。”

兩人在涼亭下聊天,旁邊有人在放風箏,梁正烽問她:“你會放風箏嗎?”

“沒有。我們那兒沒有寬闊的地方,到處都是山和水,土地都少。”

梁正烽知道,他認真研究過雁南大隊的地形圖,“那你們糧食豈不是不夠?”

“勉強吧,有些地方糧食嚴重不夠的,還需要開鑿梯田,我們勉強夠。”蘇月禾看著天上的風箏,問他:“你以前放過風箏?”

梁正烽:“我外公是紮風箏能手,小的時候,到了五六月份,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一家人去公園野餐和放風箏。”

但一切都在他七歲的時候改變了。

那年外公出事,他老人家自殺得以保住了全家生活無虞,後來,各種風言風語在他們家周圍流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