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沈青稚被沈言珩親手抱回青瓊居的院子,這沒過多久她便病了。
夜裡開始發熱,斷斷續續燒了數日,無論的外頭的郎中,還是宮中禦醫都請了,就是不見好轉。
老夫人徐氏心裡頭不快,又不能真的把沈青稚逼死去,後頭也派了個婆子來瞧過一次。
按照她那打一棍子給個棗兒的習慣,不疼不癢又說了幾句場麵話,賞花宴這事兒在她那兒,也算是揭過去了。
而大房夫人梅氏,沈青稚嫡親的生母。
梅氏頭幾日,還親自來瞧過數次,親手燉了幾碗子藥膳,後來沈青稚雖高熱不退,但又沒什麼危及性命的病症,後麵她也隻派了位季媽媽,時不時過來看看。
至於她自己,原因很簡單,因為池家表姑娘聽說沈青稚一病不起,而這事兒,她又覺得都是自己的錯,於是在佛前跪了一夜,說是給沈青稚祈福,硬生生把自己也給折騰得病了。
梅氏聽了後,心頭又酸又疼。
前幾日因賞花宴,池青蓮扯出三皇子,害得自己嫡親女兒平白無故被老太太罰病這事兒,她心裡本是對她頗有微詞。
但眼下池青蓮這麼一折騰,又哭訴賞花宴會被沈青稚揭了身份,落了麵子的事兒,梅氏心裡就算是窩著再大的火氣,看著池青蓮那張帶著病氣的臉,頓時就消得差不多了。
……
到了第三日,沈青稚依舊是高熱不退。
加上幾日來能喂下去的東西少之甚少,眼瞧著廋了一大圈不止。
沈言珩無法,他做了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當日下午,他獨自一人出了淮陰侯府,隱匿行蹤,在丹陽大長公主府的府門前停下。
不過一會兒,大長公主府的角門便被小廝從裡頭打開,那小廝見得沈言珩是毫不意外,恭敬行了一禮,便把沈言珩給請了進去。
小廝邊走邊道:“沈世子,我們家大人已在府中等候多時。”
沈言珩握劍的手一緊,手心皆是細細密密冷汗,他遇事一向胸有成竹,但是對上賀慍,與他交手至今,每每交鋒卻令他有種無從下手的挫敗感。
沈言珩進府後,賀慍不過是立於院子的簷廊下,靜靜的瞧著他。
木質的遊廊四周清清冷冷,與賀慍這人一般,帶著一股子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
還不待沈言珩開口相求,賀慍便先開口道:“我知道,你要求我什麼。”
賀慍看著他,眼中神色寡淡平靜,深邃的瞳孔裡一抹異色閃過:“你得幫我辦件事兒,辦好了,我自然救她。”
“若辦不好呢?”沈言珩反問。
“辦不好?”賀慍嚼著這幾個字,他突然笑了。
細長的眉峰帶著絲絲邪氣,那張清雋玉潤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他抬手,隨手折了朵簷廊外頭開得正盛的豔色臘梅,指尖輕碾,臘梅霎時化成了一灘子豔色汁水。
那豔色,紅得不知像誰的心頭血。
賀慍視線落在沈言珩臉上,嘴角勾起一道殘忍的弧度,聲音清寡:“你若辦不好,我自然也是會救的,但是……”
“沈世子,你敢與我賭麼?”
沈言珩不敢,他賭不起!
……
最後沈言珩離去時,他臉色沉得厲害。
當日夜裡,夜深人靜時。
淮陰侯府悄悄來了位姓賀的郎中,那郎中頭戴幕籬,身形頎長,不提藥箱也不帶藥童,而是被沈言珩親自領著,去了沈青稚的青瓊居。
青瓊居上下,早就得了吩咐。
丫鬟婆子撤的乾乾淨淨,沈青稚的閨房門前,隻留了丫鬟書客和媽媽顧婆子,兩個沈青稚最為信任的人,一同守著。
等沈言珩帶著郎中走進,書客和顧媽媽瞧著郎中的打扮皆是一愣。
書客幾乎是提著心,一步堵在閨房門前,有些緊張開口,神色前所未有的緊張:“這……這便是世子請的郎中麼?”
賀慍並不回答,而是眸色清冷的盯著沈言珩。
沈言珩隻好深吸一口氣。回道:“對,這便是前頭我說的一位……友人,賀郎中。”
“書客姑娘可有什麼疑慮?”
書客趕緊搖頭:“沒…沒有的。”
一行人進了沈青稚的閨閣,屋子裡漫著一股濃重的藥香,藥香裡又混著一股女兒家的體香。
賀慍一步步往姑娘家正熟睡的榻前走去。
每走一步,他眼中便多一分克製,直到走到沈青稚榻前,他心底已澎湃成一片。
似有瘋狂的聲音,一直在叫囂個不停,這一刻,更是想要不管不顧把她掠走,一輩子深藏。但幸得他這些年來修禪守度,哪怕心頭再多的瘋狂,他腦海中永遠存了一份克製的清明。
賀慍在沈言珩又驚又怒的眼神下,直接抬手,挑開沈青稚床榻前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