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慍擰著的眉頭漸鬆,微不可查點頭:“好。”
敬善雙眸一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光頭,朝著沈青稚天天的笑了出來:“謝謝姐姐。”
然而,小沙彌這一聲不輕不重的姐姐又叫得,賀慍斂了眼中潤色。
他被敬善稱作師叔,眼瞧著就要三十而立的年歲,而他眼前俏生生嬌滴滴的小姑娘,才及笄不久,不過是十六出頭的花齡。
他大了她足足一個生肖輪回,賀慍心底漫起酸澀,麵上神色卻毫無波瀾,瞧著小沙彌勾了勾唇,突然邪氣一笑。
笑的敬善心頭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賀慍下一句便是:“飯後抽查你功課,錯一處,一戒尺!”
小沙彌
敬善覺得自己無辜極了,不就是一頓午膳麼,還是他悻悻苦苦拎過來的,瞬間神色委委屈屈,憋得一頭撞進了沈青稚懷裡,抱著她的手臂可憐兮兮:“姐姐,師叔欺負敬善。”
賀慍見得委委屈屈縮在沈青稚懷裡的敬善,他當場怒極反笑,他家嬌滴滴的姑娘,他都沒抱過。
這位九歲的小師侄倒是大膽!
這一刻,賀慍五臟六腑裡,足足藏了兩輩子的醋缸子這,打翻一地。
冷沉著一張臉
盯著敬善,聲音寡淡嚴厲:“飯後功課,錯一處,一戒尺,外加抄寫十頁佛經!”
敬善隻覺得晴天霹靂,他家師父都舍不得這般眼裡罰他,偏偏他這位師叔卻是最說一不二的那個!
三人一同用了素齋飯。
賀慍又親手給沈青稚泡了一盞子君山銀針,而後遞了一卷書冊給她,便真的在臨窗的書案上,開始抽查敬善的功課。
整個午間,敬善背書背得磕磕絆絆。
賀慍手握一卷書冊,身前的書案上放了一根,不知從哪處折下的竹條。
他倚靠在臨窗的書案上,瞧著斯條慢理的翻閱書冊,麵上的神色也是漫不經心,還不時悄悄往沈青稚那處看去。
但是!這其中但凡敬善背錯一處,他便會薄唇微微一勾,毫無感情報數!
敬善足足背了一個時辰,也擔心受怕了一個時辰,就在他憋紅了眼眶,為他即將開花的手掌心默哀的時候,賀慍卻是突然起身,步伐輕緩走到了沈青稚坐著的地方。
嬌嬌俏俏的小姑娘,不知何時趴在一旁的長桌上睡著了。
如墨般的發絲,垂在天鵝頸處雪嫩肩膀上,纖長的睫毛就似眼皮子上的小蒲扇,紅唇微微,鬢雲嬌亂……
手裡還緊緊的握著那一卷,瞧著便極為枯燥乏味的書冊。
賀慍輕手輕腳,拿了沈青稚手中的書卷,而後俯身,掩去眸中異色,幾乎是顫著手把這個妄想已久的人兒摟進懷中,再小心的抱了起來。
他啞著內心幾乎是喘不上氣來的顫栗,漆黑的眼眸裡這一刻淩厲孤傲,更深處是低到塵埃裡的歡喜,緩緩轉身,把嬌俏的人兒放到了臨窗的一張軟榻上。
“師叔……”敬善小心上前,手裡抱著一大團從賀慍床榻上拖過來的錦被,獻寶似的遞了上去。
賀慍瞧著敬善手裡頭抱著他床榻上的錦被,他心底略微一顫,湧起密密麻麻的情緒,麵上卻無表情接過,小心翼翼的給沈青稚蓋了上去。
敬善眼中一喜,正要說話。
賀慍抬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極低:“回你師父那。”
“那師侄今日功課?”敬善眼中透著期待。
賀慍看著軟榻上睡得安穩的小姑娘,抬手給她掖了掖被角:“今日戒尺便免了,但罰抄襲的書冊,三日後交給我,功課還要複查。”
敬善還未來的勾起的唇角又垂了下去,隻得歎氣認命,垂頭喪氣退了出去。
……
這一覺,沈青稚睡得極為安穩。
等她伸著懶腰,睡眼朦朧醒了過來,她迷糊中習慣性吩咐道:“書客,水。”
而後沈青稚還未睜眼,便被人給小心扶了起來,唇瓣一陣濕潤,被人用杯子喂了溫熱的蜜水。
小半杯蜜水下去
,沈青稚終於徹底醒過神來。
“還要嗎?”耳畔的男聲清潤黯啞,扶著她肩頭的手,不經意間刮過她的脖頸,指尖略顯粗糲。
沈青稚一口蜜水嗆在喉嚨裡,咳了出來:“賀……賀大人?”
賀慍點了點頭,神色溫潤,眼底隱著極為淺淡的笑:“慢些喝。”
這一刻沈青稚腦子裡亂糟糟的,瞧著眼前這個不沾凡塵的男人,她心底似有小鹿亂撞,賀慍眼底的笑容,在她眼中變得極為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