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三個月不見,她長高了?
沈青稚下意識踮了踮腳尖,又抬眸瞧了賀慍的身量,想要比一比她如今,可是到了賀慍何處。
不想腳尖才悄悄踮起,便被人給輕輕揉著腦袋,摁了回去。
“高了這些。”
賀慍伸手,在沈青稚麵前比劃了下,那是他手掌心的厚度,男人說這話時,眼裡帶著若有若無的笑。
有那麼多?
沈青稚眨了眨眼,眸光不自覺粘在賀慍的手上。
他的手,手指指節修長有力,十指指甲,修剪得格外的圓潤整齊。
沈青稚不禁想到,多年前,他就是用這手,握著她細細軟軟的手心,一筆一劃教她讀書習字,那手也曾嚴厲握著戒尺,打過她嬌嫩的手掌心。
後來她及笄回上京,賀先生成了傳言中的賀大人,淩厲克製,還要裝作與她生分。
情緒上來,沈青稚眼中泛起層層濕意。
“稚兒?”賀慍瞧著眼前姑娘眼瞼泛起的那抹嫣紅,他呼吸一頓,終於克製不住,略有些慌亂把人的擁進懷中。
“先生!”沈青稚微微掙了掙,眼中神色懊惱,卻也壓不住心底泛起的小小欣喜。
男人胸膛,心臟有力的跳動聲,還有那熟悉好聞的佛香,沈青稚咬了咬唇瓣,悄悄閉眼,放鬆全身。
賀慍渾身一震,漆黑的眼眸沉得發緊,他死死咬著牙關,克製鬆手,後退了半步。
眼中暗色更是不斷翻湧,後頭又被他硬生生壓了下去。
賀慍聲音啞的嚇人:“我逾越了。”
那沙啞的聲音一震,沈青稚終於從賀慍平安回京的喜悅中清醒過來。
她斂了眼中歡愉,也跟著往後退半步,而後恭恭敬敬給賀慍行了個晚輩禮:“學生,見過先生。”
這晚輩禮,在賀慍眼中變得格外刺目。
他眼中神色沉了又沉:“非得叫得這般生分?”
生分嗎?
沈青稚盯著賀慍沉沉眸色,她眨了眨眼睛:“賀四叔?”
一瞬間,賀慍直接麵色擦黑:“我與稚稚非親非故,可當不得這一聲四叔。”
“可……”沈青稚咬了咬唇,“我四妹妹過幾月,便要嫁給你們府上的庶長孫,依著輩分,青稚喚賀先生一聲,四叔也是應當的。”
賀慍就算是有再大的脾性,他也舍不得凶一聲,眼前擰著性子,與他胡攪蠻纏的小姑娘。
最後也隻是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那語氣也是分外的無奈。
沈青稚抬眼瞧著賀慍,聽著那聲‘過來’,她倔強的性子又上來了,偏偏背著賀慍的意思,再次後退了半步。
小姑娘一身紫裳,一如既往的嬌嬌俏俏,但那脾性,也不知為何,變得越發的難哄。
賀慍捏了捏疲憊的眉心,三個多月不見,他想她都快想瘋了,什麼狗屁婚約,什麼留在上京,他恨不得把人給藏在口袋裡,日日揣著才好。
此番回來,好不容擠出留京一日的時間,他可不想再不知輕重,再次把人給惹惱。
賀慍瞧著沈青稚那氣鼓鼓的麵頰,她如多年前那般,小脾性上來,無所顧忌,對著他可勁兒折騰。
意識到這點後,賀慍緩緩勾了唇,盯著沈青稚嗤笑:“稚稚如今不怕我了?”
沈青稚被這莫名其妙的問題砸得一愣:“她為什麼要怕他?”
不對!
沈青稚反應過來了。
她如今對著的人,可不單單的先生那般簡單,他還是丹陽大長公主唯一的嫡長子,冷血無情的賀大人。
那可是連丹陽大長公主都要小心翼翼伺候著的人物。
沈青稚麵上神色微微慌亂。
“稚稚……”賀慍又啞著聲音叫了聲。
沈青稚再次慌張往後退去,壓著聲音警告:“賀大人,莫要逾越。”
如今知道要叫賀大人了?小姑娘的膽子,果真是被他越寵越肥。
二人一進,一退。
最後,沈青稚被賀慍給堵在了牆角的位置。
撲麵而來的男性氣息,以及曾經夢裡日日夜夜都會出現的佛香。
“大人!”沈青稚低呼。
“嗯。”賀慍啞啞應了聲,卻繼續把人逼到,退無可退才停下。
“大人想要如何?”沈青稚壓著微顫的心肝,麵帶惱怒。
賀慍突然府身,盯著小姑娘藏了澎湃情緒的眼眸:“聽聞你府上擾亂,祖母歹毒,父親無能,而我這府上正卻個管事的主夫人,不如稚稚考慮一番?”
沈青稚雙頰刹那爆紅,她死死的瞪向賀慍,又惱又氣:“大人不會忘了,大人出征前給青稚定了門好親事,青稚還等著,等大人凱旋時,擇日成婚。”
果然,這小東西,自小他不要命的疼著,瞞著所有人悄悄的寵著,最後就是為了氣死他自己的。
賀慍氣得磨牙,他壓了聲音:“那就給退了。”
這話,換得沈青稚冷笑:“大人說退就退,在大人心裡青稚是什麼東西?合著賀大人想通了,青稚就不能想通願意嫁給旁人麼?”
“不行。”賀慍應得斬釘截鐵。
沈青稚:“姻緣嫁娶,這規矩可不是大人立的,大人好生霸道。”
賀慍直接冷笑:“我這人,生來就是如此。”
沈青稚:“……”小時候,他好像不是這般不要臉的。
這時候,沈青稚從袖中掏出一張請柬模樣的東西,攤到賀慍眼前。
賀慍冷眼瞧著那大紅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