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新帝登基, 已經過去整整五年。
五年間,後宮依舊隻有皇後娘娘一人。帝王勤政愛民,大力通商,還開通了沿海的海運航線, 西蜀國走向了前所未有的繁榮征程。
這一年深冬, 獨寵後宮的皇後娘娘再次誕下一名健康的男嬰, 這是他們的第三個孩子,他與長子肩負的責任並不相同,但並不阻礙帝後對於兩個兒子間一碗水端平的寵愛。
這皇宮裡頭, 除了皇後娘娘沈苓綰之外, 要說還有誰最受寵,必須是宮中唯一的那位小公主。
*
清晨。
冬日棉花一樣的雪,鋪滿了上京皇城的每一處角落,金色朝陽下,冷風夾著清爽的氣息撫過山川湖海, 嫵媚的春三月就在不久的將來。
日上三竿, 沈青稚才從暖暖的被窩裡頭探出腦袋, 屋子裡燒著暖呼呼的地龍,她雙頰泛著睡足後健康的粉嫩。
書客趕緊遞上一早就準備好的熱帕子, 聲音輕快又歡喜:“夫人, 醒啦?”
沈青稚迷迷糊糊:“嗯,不急, 再睡會。”
書客捂嘴笑,又小心翼翼放下紗幔。
不一會兒功夫,外頭蹦蹦跳跳跑進來一個軟乎乎的小團子。
“書客姐姐,我母親可是醒了?”他毛茸茸的小腦袋,鑽紗幔往沈青稚身上湊了上去:“母親, 母親你醒啦?兒子在外頭和父親練字,兒子聽見聲音了。”
“醒吧,醒吧,母親彆睡懶懶了,今日下雪了,可漂亮了,父親說帶我去騎馬。”
沈青稚半閉著眼,把已經五歲了的嫡子也拽進了被窩裡頭,抱著軟乎乎的孩子:“不行,再睡會,母親累累。這會子天太冷了,等晌午天兒熱些,我們再出去,律哥兒乖乖好麼?”
顧媽媽和書客在一旁看得直笑。
五年轉眼就這麼過去了,五年前上京最讓人嘲笑的淮陰侯府嫡次女,悄悄然間已經活成了世間所有人羨慕的模樣。
她與賀慍,夫妻恩愛如初,雖然以賀慍的身份地位早已能獨自封爵建府,但他們一家依舊同丹陽大長公主住在一處,婆媳二人更是相處得勝似姐妹。
平日裡,踏春、逛園子、打葉子牌,或是天氣好時釀酒種花。
當初她生產凶險,那一關差點沒踏過去。
賀慍瘋了一般守在產房外,她從沒見過那般覺得的他。
雖然最後律哥兒平安生產,她也好端端活了下來。但那一年,賀慍對律哥兒是帶著潛意思裡的排斥的,是這幾年間,才漸漸變好。
對於她,自那以後也幾乎沒怎麼碰過她的身子,明明身體悸動得恨不得把她揉進骨頭裡才好。
每次她主動依附過去,問他為什麼。
賀慍隻是笑著親親她的額頭:“如今還不是時候,再過一些時候。”
那時沈青稚不懂,隻是心疼男人的隱忍克製。
一年後的某天,賀慍瘋了一般把她按倒在床上,從天黑到天明,到了最後的那幾次,她已經完全沒了意識。
私下裡,沈青稚終於忍不住問了丹陽大長公主。
後來才知道,從她生產後的一年時間裡,賀慍都在用藥,他徹底絕了再讓沈青稚懷孕的可能。
當日夜裡,沈青稚縮在賀慍懷裡,哭得像個無理取鬨的孩子:“賀慍,你瘋了嗎?為什麼要這麼做。”
“母親說你用的那是傷及身體根骨的毒,賀慍日後你活不長怎麼辦?”
賀慍緊緊的摟著她柔軟的腰,吻像雨點一樣的落下:“不會的,無論如何我都會走在你後麵,等到了百年之後,讓律哥兒把我們一同燒了 ,也彆葬了,骨灰往山川湖海一撒,四季的風一吹,也算與你一同把這世間的角角落落走過一趟了。”
賀慍:“青稚覺得如何。”
沈青稚眼中含著熱淚,她死死摟著男人有力的肩頸,抵死纏綿:“夫君這個建議,妾身覺得極好的,到時候我們一同。”
她就是被賀慍被寵得,比律哥兒更像一個孩子。
“母親,母親。”律哥兒就像個小泥鰍一般,拉回沈青稚的思緒。
他氣鼓鼓的從沈青稚懷中掙紮出來,他往外頭叫道,“吃吃!吃吃快過來!”
當年那條毛茸茸的小狗崽子吃吃,沈青稚隨口一叫‘吃裡扒外’的名兒,如今已經是一條威風凜凜的大狗,它與律哥兒倒是前所未有的好。
五歲的律哥兒,加上一隻已經六歲的吃吃,沈青稚到底鬥不過她們,隻能委委屈屈從床榻上起身,胡亂擦了把臉,裹上披風就要往外頭衝:“夫君,夫君你管管律哥兒,成日裡和太子在宮裡頭胡鬨,回府後,還不忘來鬨我。”
“夫君。”
賀慍正在隔次間抄寫佛經,這是他每日的必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