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疊佛經,他總會細心用一上午去書寫。
自從律哥兒會握筆開始,賀慍便如當年教沈青稚那般,教律哥兒抄寫佛經。
父子二人長得並不像,反倒是律哥兒隨著年歲變大,五官張開,越發的像極了沈青稚的模樣,隻是那性子,是如同賀慍一般的。
沈青稚問過他為什麼日日風雨無阻,賀慍隻是緊緊把她摟在懷中,笑著說:“向佛祖許願,希望我家稚稚長命百歲。”
隔次間的屋子裡也燒著暖呼呼的地龍,但賀慍看見沈青稚光腳跑向她的第一時間,就放下紙和筆,趕緊把人給摟緊懷中。
看著賀慍微微起皺的眉頭,沈青稚知道又犯錯了,趕緊往他懷裡鑽去,聲音嬌滴滴:“夫君,我錯了。”
腳掌心一暖,已經被人握住,賀慍溫熱的呼吸噴撒在她耳邊:“下次再不好好穿鞋,我就罰你晚上都彆睡了,好好長一長教訓!”
一晚上不睡?
沈青稚想想都覺得腰眼發麻,賀慍這哪裡是要長教訓,分明是要她的小命。
她趕緊轉移話題:“律哥兒說,等會子你要帶我們出去騎馬,是嗎?”
賀慍點頭:“嗯,今年冬日雪下得格外的好,你夏天的時候,不是鬨著要看雪嗎?今日我剛好得空,帶你們一同去走一走,晚上就在莊子裡休息一晚上,我教律哥兒騎馬。”
想著這冬天清淩淩的冷,沈青稚就覺得寒氣往腳脖子上直竄,縮著後脖頸:“那夫君帶律哥兒去就是了,我還是在屋子裡暖著吧,不知為何,我今年特彆怕冷,我就不去了可以嗎?”
賀慍骨節分明的五指握著那節雪白的後頸,細細摩擦:“不行。”
“上個月禦醫來給你診平安脈,說了你近些年缺乏運動,剛好最近得空帶你多走走,冬日裡日日窩在屋子裡,才會捂住病來。”
賀慍就算是再寵她,也絕對不會拿她的身子骨開玩笑,這事兒,在賀慍這裡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沈青稚悶悶不樂一上午。
一家三口早早吃了午膳,賀慍就吩咐下頭的人開始準備出發。
沈青稚穿著厚厚的冬衣,脖子上圍著一圈雪白的兔毛圍脖,一手牽著律哥兒,一手拿著熱乎乎的湯婆子。
她看著院子前停著的馬車,漂亮的眼眸看向賀慍:“不是說去騎馬嗎?帶這麼多東西和伺候的下人做什麼?”
賀慍點了點她凍得粉嫩嫩的鼻尖兒:“臨時起意,我們走遠些,上京城外有一處溫泉莊子,剛好帶律哥兒玩累後,我帶你去泡溫泉。”
泡溫泉嗎?
沈青稚漂亮的大眼睛裡一閃一閃的,小時候和外祖母住在江南小鎮上,那處有許多泉眼,冬日裡,她最喜歡讓顧媽媽帶著她去溫泉邊玩了。
上京不比江南,她倒是第一次聽說城外有溫泉莊子。
賀慍笑著把她扶上馬車:“特地給你找的,我想你定會喜歡。”
沈青稚的確是喜歡,本因為大冬天要出門騎馬興致不高的她,這會子開開心心的把律哥兒抱在懷中:“這會子風大,我們出了城後,在出去?”
律哥兒小手揪著馬車的簾子,毛茸茸的小腦袋一個勁的往外看:“父親,父親,律哥兒可以和父親一同起馬嗎?”
賀慍停了下來,然後在律哥兒期待的小眼神裡,放手把沈青稚給抱了出去,披風一裹,沈青稚隻有一個軟乎乎的腦袋露在外頭,一點兒也不冷。
律哥兒胖胖的小手,緊緊的抓著窗沿,氣得都快哭了:“父親騙律哥兒,說好的帶律哥兒騎馬的,為什麼這會子,又是律哥兒坐馬車?”
“嬤嬤。”律哥兒淚眼汪汪看向從小伺候他的鄭嬤嬤,十分傷心問,“嬤嬤,律哥兒可是父親撿來的?”
鄭嬤嬤一時間哭笑不得。
律哥兒開始掰著手指頭算:“母親可以日日睡懶覺,可是率哥兒每日卯時就得起床同父親一起練劍,辰時用了早膳後,要聽先生講課,還要痛父親一塊練字,下午還有各類課業需要完成。”
“若是做不好,先生同父親告狀後,律哥兒還得罰抄佛經。”
律哥兒簡直是越說越委屈,小臉蛋氣鼓鼓的:“母親每日不是同祖母釀酒就是和上京貴夫人打葉子牌,實在不濟就去宮裡頭轉悠一圈,就連吃吃每日都隻需要同母親撒嬌就行。”
鄭嬤嬤趕忙把律哥兒抱了起來。
卻也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安慰家中的小主子。
律哥兒早熟,更是賀大人和夫人唯一的孩子,賀大人對於律哥兒一向嚴厲。
鄭嬤嬤還沒來得及組織好新的語言安慰。
律哥兒又坐在一旁掰著白嫩嫩的小手開始算:“可是母親會給律哥兒作風箏;會作香甜可口的栗子糕;還有布老虎、窩絲糖、夏天還有酸酸的梅子湯。”
“父親罰我的時候,母親會護著我,還會帶我去花園裡捉蝴蝶。”
律哥兒吸吸鼻子,開開心心接過鄭嬤嬤遞給他的蜂蜜水:“律哥兒最喜歡母親了,母親日後要是能不睡懶覺就好了。”
沈青稚在賀慍懷中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夫君,有人在背後悄悄說我壞話。”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