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惜惜聽到這回答,佯裝生氣,快步往前走。
沈子清連忙在後麵追,邊追邊問請她吃冰棍要不要。
炎炎盛夏,一根冰棍的誘惑正常人都無法拒絕。包惜惜自認是正常人,所以她選擇原諒了沈子清。
兩人拐了個彎,繞遠路去了副食品店。
看著琳琅滿目的冰棍雪糕,沈子清問她要吃哪種。包惜惜毫不猶豫挑了最貴的。
那年她辛苦攢了八毛巨款請沈子清吃芝麻糊,聊天之間他說自己平時也有在攢錢,但是攢了一年也沒攢多少。
包惜惜還以為沈家雖然富,但不怎麼給孩子零花錢,有些可憐他。
哪知聊著聊著,她知道他攢了一年也沒多少的‘多少’是一百多塊時,一股氣堵在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自那次之後,她就知道沈子清有錢,偏對錢沒什麼概念。
挑好冰棍,沈子清剛把錢付了,就聽到一個聲音喊哥哥。
兩人齊齊回過頭,看到沈子清那個小四歲的弟弟沈子恒背著書包站在馬路對麵。
沈子恒七歲那年被父母送回爺爺奶奶身邊,現在第一小學讀三年級。
時光就像是一個輪回,沈子清這個弟弟活脫脫像他當年。
沈子恒看到他們手裡拿著冰棍,兩眼直發亮,飛奔朝他們跑來,叫嚷著他也要吃。
沈子清又給弟弟買了一根,三人舔著冰棍,美滋滋朝大院走去。
---
回到家,沈子恒立刻撲向自己爺爺,迫不及待告訴爺爺哥哥給他買冰棍了。
沈立強拿紙巾擦了擦小孫子額頭的汗,一臉寵溺問他冰棍好不好吃。
沈子恒點了點頭,小眼珠子轉了轉,然後附在爺爺耳邊嘰裡咕嚕說了一堆。
沈子清警告他:“沈子恒,你不要和爺爺亂說我壞話。”
被打小報告這種事,自從這個親弟弟回來後隔三岔五發生,他真想把這小屁孩揍一頓。
沈子恒委屈巴巴皺起眉,為自己辯解:“我沒有和爺爺說哥哥壞話。”
沈立強笑嗬嗬對自己大孫子說:“爺爺作證,這次小恒確實沒說你壞話。”
沒說他壞話,但不代表說的和他無關,沈子清真覺得得給這個弟弟一點教訓。
他走過去作勢要拎弟弟耳朵,奈何沈子恒人小靈活,一下子蹦到了沙發的另一邊,躲過了這一劫。
邊逃跑邊嚷道:“哥哥,我隻是和爺爺說你也請惜惜姐姐吃冰棍了。”
沈子清也並不是真的要打他,聽了他的解釋後冷哼了一聲,進廚房洗手準備吃飯。
這時候奶奶趙巧香也從房間裡出來,告訴兩個孫子,她和爺爺要出去一下。
有個老朋友住院有段時間了,他們要去看望一下。
臨走前,趙巧香再三叮囑兩個孩子不要打架。
沈子清反問奶奶:“我什麼時候和弟弟打過架?”
沈子恒則一臉乖巧狂點頭,表示自己會乖乖聽話。
出了家門,趙巧香也忍不住感慨,要是兩個孫子裡有一個是孫女就好了。
兩個孫子都回到他們身邊生活後,她是真的越來越能理解老伴為什麼喜歡孫女了。
女孩子多乖巧啊,絕對不會像他們家這兩個毛猴子一樣,常鬨得她血壓飆升。
以前隻有大孫子在身邊還不覺得有什麼,甚至有些驕傲自己孫子比一般的男孩子懂事省心。可小孫子來了後,她終於看明白,懂事省心不過是錯覺。
沈立強笑了笑,說她終於懂自己了。
說回那兩個被爺爺奶奶嫌棄的毛猴子,當家裡隻有他們兩個後,沈子恒邊吃飯邊和哥哥訴苦。
說自己好可憐,和這麼一個頂負盛名哥哥同一個學校,每個老師知道他是沈子清的弟弟後都會覺得不可思議。這不可思議無非就是,哥哥成績這麼好,弟弟怎麼這麼一般?
已經不止一個老師對他說‘你哥哥沒輔導過你學習嗎?’‘不懂的多問問你哥哥,要懂得物儘其用’之類的話。
如果不是他堅強,隻怕已經倒在了哥哥的陰影下。
沈子清聽著聽著也生出了幾分愧疚感,說話語氣也難得溫柔起來:“如果你在學習上真遇到什麼困難,就來找哥哥,哥哥會幫你的。”
沈子恒眨巴著眼睛,可憐兮兮問:“如果不是學習上的困難呢?可以找哥哥嗎?”
沈子清想也沒想,告訴他當然可以。
沈子恒立刻說:“哥哥,給我十塊錢吧,我看中了一套連環畫,想買。”
沈子清:“……”
自己就不該信這個弟弟的鬼話,小小年紀就這麼會給人下套。能治他的怕隻有包惜惜了。
他就說嘛,自己這個弟弟成績雖然不如自己,但也穩穩的占據班級前三,會受什麼學習上的委屈才怪。一切鋪墊不過是為了想跟他要錢。
他不給,堅決不會給的。
然而最後,沈子清還是給了弟弟十塊錢。
因為他問:“哥哥,你攢著錢不給我花,是因為在和惜惜姐姐談處對象嗎?”
沈子清聽到這話,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紅著臉辯解自己沒有。
沈子恒不信:“可是你都給她買冰棍吃。”
沈子清怒道:“我不是也給你買冰棍吃了嗎?”
“可是你都不舍得給我十塊錢,不就是想攢著給她買很多冰棍吃。”
最後這句話簡直就是絕殺,沈子清不想再和他爭辯,趕緊拿了十塊錢出來給他,隻求他趕緊閉嘴。
沈子恒拿了錢,午覺都不想睡了,興高采烈背上書包出門。
他要去新華書店買連環畫啦。
沈子恒走後,沈子清心煩意亂走到沙發坐下,把搖頭風扇固定對著自己吹。
儘管風扇已經調到最大檔,可他還是覺得好熱好熱,臉燙的跟被火烤一樣。
十來歲的年紀,世界似乎沒辦法再像十歲那樣單純。他和包惜惜這樣同進同出,初初也惹來不少同學打趣。不過後來見他們兩人似乎沉迷比拚成績,這些打趣才慢慢少了。加上老師對學習成績好的總難免會有偏愛,班上兩個學習成績最好的學生老在一起,他們更情願認為是誌趣相投,共同學習。
其實很早以前也有同一大院的發小問他,他和包惜惜又不是親兄妹,他爺爺這麼要求他這麼照顧包惜惜,他不生氣嗎?
生氣嗎?沈子清真從來沒有過。
第一次見到包惜惜,是放學回家路過包家。那蓬頭亂發,那破破爛爛的衣服,那一瞬他甚至懷疑這小女孩是不是撿破爛的,以及納悶她怎麼會在這裡。
從爺爺奶奶那知道了她的身世後,他真覺得世上沒比她更可憐的人了。
後來在醫院偶遇,她突然喊住他,他們有了第一次交流。他替爺爺去看望包叔叔,竟硬生生站在病房裡看她削完了一個蘋果。她削蘋果特彆好看,至少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
後來爺爺跟他說,包惜惜是個好孩子,讓他悄悄多照顧一下。他不知道什麼是照顧,隻好把自己的零食都悄悄拿給她分享。看著她吃的津津有味,莫名讓他生出了責任感,覺得如果自己不跟她分享,她就吃不到這些東西。
再後來那套在包叔叔身上的汙名終於摘掉,兩人同一個班,一起上學,一起上課,一起放學,多了很多一起的時間,也才慢慢對她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身世可憐,卻是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她可憐。
甚至,隻要她願意,她可以是耀眼的。
回顧了下自己和包惜惜的相識過程,沈子清明白了一個道理,不要隨便同情一個人。
憐憫之心一旦發芽,很可能就無法遏製它的生長。
思緒輾轉之間,午休的時間竟然就這麼過去,又到了該上學的時間。沈子清背起書包下樓。
他現在和包惜惜已經太熟了,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矜持的站在走廊等。
下來沒看到人,他直接去敲門。
如果門那頭包惜惜很淡定說一句‘來了’,那代表她今天沒睡過頭,他們很快可以走。如果語氣急促說‘來了來了’,那代表他要等的時間得久一些,包惜惜睡過頭了。如果毫無反應,那代表她還在床上睡著,必須要大力拍門。
今天包惜惜又睡過頭了,一頓狂風卷落葉般的捯飭後打開門,看到隻有沈子清一個,咦了聲,問:“沈子恒呢?”
雖然一中和一小是兩個地方,但有一段路是相同的,上學的時候三人通常都會一起走。
提到弟弟沈子清還是有點生氣,咬牙切齒道:“吃了午飯敲詐了我十塊錢就出門了,可能去書店了吧。”
包惜惜咋舌,十塊錢呢,這可是筆巨款。
“那我們走吧。”
兩人如往常一樣去學校。
可能是因為知道下課後又得留下來接受老師的額外輔導,包惜惜情緒有些不怎麼高漲。
一個普普通通的數學競賽而已,真不值得這樣開小灶的。
此時的包惜惜哪裡會想到,她以為的普普通通的數學競賽,於她人生而言竟會是那樣的不普通。
當然了,這種不普通並非對競賽結果而言。
考場上的意外,有時不僅僅是考試本身,也有可能是來參加考試的人。
但包惜惜覺得,相較於她,要論震驚程度,更甚的應該還是得數許文雅吧。
作者有話要說:包惜惜·攢了筆巨款·八毛VS沈子清·一年也沒攢多少·一百多,( ̄▽ ̄)
---
真的很喜歡他們的相處日常,十歲的天真爛漫,十四歲的懵懵懂懂。嗚嗚,我也好想回到這時候,培養一個青梅竹馬。
有小可愛說進度有點慢,可不寫點兩人的小日常,後麵感情發展會有點太唐突。大家要是覺得哪裡著筆多了,記得提醒影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