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家明夫妻想把許文雅送到醫院,許文雅哭著不肯去,雙方陷入僵局。
包惜惜怒了,她深吸了口氣。
就連沈子清都以為她要發火時,卻聽她用異常溫柔的語氣對父母說:“爸爸媽媽,既然她不願意去醫院找自己的母親,就隨便她吧。”
話鋒轉的太快,彆說許文雅蒙了,在場其他人也不懂她的意思了。
直到她又對許文雅說:“這不是你的家,望你自尊。”說著指了指門口:“出了這門,你想去哪裡去哪裡。”
包家明和李慧妍看了彼此一眼。
這樣才對嘛,這才是他們女兒生氣的樣子。
包惜惜這話肯定會讓許文雅聽了麵色難看的,明晃晃在說她賴著不走。
在這個偌大的客廳裡,明明還有四個人,可許文雅卻有種強烈的被沈子清注視著的感覺,讓她甚至不敢看向他。
她很是惱火包惜惜,覺得對方就是故意在沈子清麵前這麼說。
屈辱漫上心頭。她自認也是個極要自尊的人,然而這幾年,她的驕傲她的自尊,似乎被一點點抹掉了。
她也同樣惱火養父母,包惜惜說了這樣的話,他們都沒幫自己說點什麼,顯然是真的站在親生女兒這一邊了。
許文雅難受,他們明知道她無路可走,卻在逼她。
不離開,那就應了包惜惜說的她不要臉賴在這裡。離開吧,她實在是沒有地方可以去。
正惱怒悲傷著呢,耳邊又傳來沈子清安慰包惜惜的話,讓包惜惜不要生氣。
許文雅恨的咬住唇,用力之狠,差點都把嘴唇咬破了。
她所有的驕傲與自尊幾乎都丟儘了,然而還是倔強的想在沈子清麵前保留那最後一分,所以最終還是含淚同意養父母送她去醫院。
死活不願意去醫院的人忽然鬆口了,突然的讓所有人不得不去想她這樣的轉變是因為什麼。
不管怎樣,也不算鬨的太難看才走。
把父母送到門口,包惜惜叮囑他們早點回來。
包家明誤以為了女兒話外還有意思,笑著摸了摸她圓溜溜的腦袋。
包惜惜無奈,她隻是說了句大部分人看到家人出門都會說的話而已。
隻剩兩個孩子,沈子清讓包惜惜去自己家,前段時間姑姑給他們兄弟寄了不少最新出版的連環畫。
包惜惜笑他:“都看了多少年連環畫了,不膩嗎?”
沈子清看了眼她那滿櫃子的連環畫,笑而不語。
包惜惜勾唇一笑,不想和他解釋太多,決定以事實說話。
她走到書櫃前,在那一排排連環畫中,極小心抽出了一本厚厚的書,緊接著第二本,第三本……
沈子清看著書名,《青春之歌》《豔陽天》……《安娜.卡列尼娜》?
看到最後一本,他不是很淡定了。
這本書姑姑也有,他曾經翻過一下。隻是一下下,從此就沒再動過了。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本書不是講愛情的嗎?
他有些不是很自然問包惜惜:“這些都是你看的?”
包惜惜驕傲點了點頭,這可是父母斥巨資買給她的精神糧食。
看到沈子清滿臉錯愕,她嘿嘿一笑,彷佛無聲在說,還敢說我是看連環畫的小朋友嗎?我早已悄悄進階到看了。
沈子清嘴角不自覺抽搐了幾下,他承認被震驚到了。
兩人出了包家,沈子清忍不住又問:“你確定看得懂?”
那可是愛情名著,她這個年紀能看得明嗎?
包惜惜笑著眨了眨無辜的的眼睛。這問題可就真犀利了,對看慣了網絡的她來說,品讀名著確實是艱難了些。
“一遍看不懂,那就看兩遍。兩遍看不懂,那就看三遍。”
還要看兩遍三遍……沈子清受到的衝擊不小,遠遠超過送牛奶下來時看到許文雅的那一瞬。
來到沈家,沈立強和趙巧香看到包惜惜來了都很高興。沈子恒這個小鬼靈精,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爺爺奶奶,更是熱情的拿出自己家珍藏的零食和包惜惜分享。
雖然每次包惜惜過來他都有和她分享自己的零食,但這次分享的真的是珍藏——普通人一般吃不到的進口糖果。
這東西一拿出來,趙巧香就忍不住想罵這個小孫子。
沈子恒因為最近換牙,爺爺奶奶不許他再吃這麼多糖。哪想到他竟然借得一手好東風,明明是自己想吃,偏拿包惜惜來做擋箭牌。
趙巧香從糖罐子裡抓了一把糖果塞到包惜惜手裡,說:“好孩子,吃糖果。”
隨後又拿了幾個分給兩個孫子,剩下的滿滿一罐,她沒收了。
沈子恒看著滿滿一罐糖就這麼被奶奶拿走,快哭了。嗚嗚,這就是爺爺常說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嗎?
隨口的關心和聊天中,兩位老人知道許文雅今天又過來了,都覺得很驚訝。
她上次數學競賽考完哭著跑來包家以及去公安局舉報自己親生父母的事,他們也都是知道的。
這孩子回到父母身邊後,怎麼變得這樣奇奇怪怪?
半響後,趙巧香百感交集歎道:“小時候雖然也覺得這孩子有點過於敏感,但總的來說也算是個懂事的孩子,沒想到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四年變得城這樣了。“”
對於奶奶說許文雅小時候還算懂事,沈子清不置可否。
沈立強顯然也是不同意自己老伴所說的,說道:“這孩子自小就偏激,好在那時候包家明夫妻兩給了她足夠的疼愛,不然你看她懂不懂事。”
趙巧香看到自己老伴那個較真勁,不由就想笑,對他說:“對對對,還是你火眼金睛,早早就看出問題。”
沈立強驕傲了,說兩句‘那當然’。隨即又有些擔心,包家明夫妻現在帶著人去醫院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岔子。
這點包惜惜是不擔心的,隻要不對許文雅心軟,一切於她而言都不是岔子。
她安心在沈家吃著糖果和沈家兩兄弟玩著跳棋,父母那邊也問到了李惠蘭住院的病房。
偌大的雙人病房除了李惠蘭,竟然還有個女公安,這是包家明等三人沒想到的。
女公安仔細盤查了他們是什麼人,和病人什麼關係等,問的仔仔細細才讓他們進病房。
李惠蘭看到把自己害的那麼慘的親女兒出現,氣的當場就掀被子下床打人,不過給一旁的公安同誌製止了。
李惠蘭怯怯收手,她可以對著孩子凶,鄰居凶,可不敢對著公安同誌凶。
暫時逃過一劫的許文雅往養父母身邊靠,這一舉動又惹得李惠蘭一肚子火。
許文雅才不管,在來的路上她都想好了,許大山肯定還在那山溝溝裡,醫院裡隻有李惠蘭一個,她沒必要怕的。
再則,其實被李惠蘭打一頓也許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可以讓養父母看清李惠蘭是怎麼虐待孩子的,事情就又能迎來轉機。
都做好心裡準備了,故而一進到病房,她並沒有服軟,甚至臉上還帶著恨意。
隻可惜,李惠蘭才剛想出手就被製止了。
等等!!許文雅突然意識到什麼。
李惠蘭不是被放出來了嗎?為什麼還會有公安守在這裡?
她內心突然又升起一股希望。
李惠蘭忍不住了,對許文雅說:“看我身體好了怎麼收拾你。”
因為還有公安在,她語氣也不敢太凶,顯得這句話一點震懾力都沒有。外人聽起來,不過就是一個母親在嚇唬自己的孩子。
說完孩子,她目光又轉向包家明夫妻,大有對他們三個一起出現不不懷好意的意思。
甚至,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女兒是那天去市裡參加數學競賽去公安局舉報的自己,會不會是出城後和養父母重逢,被他們洗腦了?
說實話,換回女兒後她便沒再把李慧妍夫妻放在心上,以為他們一家已經下放農場了。
沒想到竟然沒有,看上去還過的不錯。
也不怪女兒再見到他們後會起壞心思,想回城裡跟著這對工人父母過好日子了唄。
奇怪了,以前她要是想到自己女兒能跟著彆人吃香的喝辣的,活跟自己占了大的便宜一樣。但和許文雅生活了四年後,特彆是經曆過這次被女兒舉報,李惠蘭就不再這麼想了。想到女兒想回城過好生活,心裡反而恨的牙癢癢。
李惠蘭心裡那出戲明晃晃的,包家明看不下去了,簡單說明了下來意,強調了孩子是突然出現的。
“不愧是你們養大的,果然向著你們,也就上次進城跟你們見了一回,回去連我這個親媽害。”李惠蘭說的陰陽怪氣
李慧妍聽得很不舒服,這話說的好像他們教壞許文雅似的。
她氣呼呼懟了句:“你自己乾過什麼事心裡不清楚嗎?善惡頭來終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