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來之前本來還想著,如果可以勸說一下李惠蘭的,畢竟親母女哪有隔夜仇。這會是半點這種心思都沒了,如果真勸了,指不定還被人當作是陰謀呢。
李惠蘭嗤笑,她從來不相信什麼報應。如果這世界真有報應,就不會有壞人了。而且,她乾什麼壞事了?調換了兩個孩子而已,不也一樣把許大丫養的好好的。反而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被他們養成什麼樣子。不是大小姐,卻比大小姐還驕縱。
她對李慧妍說:“我把大丫教的那麼好,不感謝我就算了,還說這種話。難怪你生不出兒子,一肚子壞水呢。”
李慧妍氣暈了,生平第一次這麼想跟人吵架。
“你把自己當母豬,一個勁生生生,還想人人都跟你一樣?”
李惠蘭不覺得被人說母豬有什麼,常言道多子多福,能生總比不能生好的。
她有些得意說道:“想和我一樣能生還不是那麼容易。”
村裡多少人在生了兩個女兒後,久久懷不上第三個。
李慧妍:“……”
突然覺得自己和這樣一個女人較真真是有些傻。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們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
想通後她笑了,多多少少既笑李惠蘭,也笑自己。
李惠蘭見她笑,以為是嘲笑自己。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女公安通知抬手看了眼戴在手腕的手表,對包家明夫妻說時間到了,讓他們離開。
包家明夫妻有些懵了,現在來醫院裡看病人還有時間規定?
女公安顯然看出他們的困惑,解釋道:“李惠蘭這是保外就醫呢。”
包家明和李慧妍萬萬沒想到是這情況,震驚可想而知。
然而看李惠蘭本人,似乎不明白保外就醫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以為出了公安局就沒事了?這麼想,還真不是沒可能。
因為公安都催促他們走,也就不好再待下去了。
來之前計劃的好好的,來之後全部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們看了許文雅一眼,許文雅也正楚楚可憐看著他們。
不知為何,許文雅這個眼神讓李慧妍想起四年前李惠蘭在他們家裡哭著訴說自己調換孩子有多少苦衷的可憐兮兮的樣子。她心裡突然有些膈應。
帶著她走是萬萬不可的,那無疑是在給她以及李惠蘭,他們要帶她回家的錯覺。
他們還是聽女兒的話,早點回家吧。
許文雅呢,和母親一樣也不知道保外就醫是什麼意思,但從進病房看到有女公安她就猜測著,會不會是許大山誤會了,李惠蘭根本沒被放出來?
現在看到包家明夫妻要走,她後腳就想跟上。
李惠蘭見狀,大罵道:“死丫頭,你還想跟著他們走?”說著,又準備下床。
就在此時,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一身狼狽的許大山走了進來。
他先看到的是包家明夫妻,眉頭立刻皺起,等再掃到許文雅,那一肚子氣立刻湧了上來。他是睡醒後發現許文雅跑了,滿村子找了一圈後沒找到,回家就把兒子和二女兒給打了。
兩雙眼睛也沒看到人跑了,他能不打嗎?如果不是三女兒太小,隻怕他也會遷怒。
就在兩個孩子被他打的嗷嗷哭的時候,大隊長過來了,問他準備好了沒。
他隻能停下打人,帶著錢坐上公社的拖拉機進城。
許大山想的很簡單,把這醫藥費付了,讓媳婦快點回家。許二丫畢竟太小了,根本照顧不好哥哥和妹妹。
至於許文雅,等他喘過氣來肯定能把她翻出來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滿村子找不到的人,竟然在醫院病房給看到了,許大山能再讓她跑了才怪。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許大山一下之拽住許文雅。
他現在也不想著打死她了,醫院李媳婦要人照顧,家裡三個孩子要人照顧,就讓許文雅先留在醫院裡照顧媳婦吧。
許文雅在看到許大山的那一瞬差點兩眼一黑,驚恐想著他怎麼會這麼快出現在這裡?鎮上出縣城的車就那麼兩趟。
她哪裡會想到會那麼湊巧,今天剛好公社的拖拉機要去縣城。
被許大山拽住的許文雅哭了,不斷想掙脫,並向包家明和李慧妍投去求救的目光,說自己要被打死了。
聽許文雅說的淒慘,女公安也以為許大山要打人,開口喝止他:“就算你是父親,也不能隨便打人。”
許大山笑了,說:“我怎麼會打人呢,不過是想讓她留下來照顧自己母親。我一個大男人,始終很不方便的。”
女公安冷笑,孩子都生了四個了,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想到這個孩子的數量,她下意識看了眼李惠蘭肚子。
上段時間省裡下了文件,按照文件精神,李惠蘭已經生了四個孩子,現在肚子裡這胎就是不合法的……
她沒再往下想太多,看站在門口的包家明夫妻沒有動,又催促他們快點離開。
包家明此時的心情說不出的沉重和複雜,歎了口氣,示意妻子往前走。
剛走出病房,身後那道門就被關上了。
儘管關上,依然能清晰聽到許文雅的哭泣聲。
兩人聽著這哭聲,在病房前的長廊站了好一會,直到一個護士推著車子經過才回過神來。
包家明對妻子說:“走吧。”
李慧妍點了點頭,隻是在走了幾步後忍不住又回了次頭。
她忽然覺得很唏噓,這世界很奇怪,為什麼許文雅的命運會變成這樣?
出到醫院外頭,李慧妍忍不住對丈夫說了。
他們其實是希望許文雅能生活的好的,即便條件艱苦了些,但是和親生父母一起生活,怎麼都不該是這樣子才對。
他們家也不是沒過過苦日子,大饑謊那兩年樹皮都啃不上。可再回過頭去想,一家人也沒有因為日子難熬而鬨得雞犬不寧過。
包家明拍了拍妻子肩膀,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現在的心裡莫名其妙堵著一口氣。因為總想到,許大山夫妻對親生女兒尚且如此,真不敢想象那十年惜惜吃了多少苦。
今天他算是徹底明白到一個道理,自己也終究不過是一個自私的俗人。
也許就像女兒說的,許文雅四年前選擇回到親生父母身邊,此後她的命運如何,就再與他們無關。
那十年的養育之恩,她若惦記,是她有良心,若撇儘,也不過是人性。
他對妻子說不要再想著了,反正日後死了都是沒資格上天堂的人,不如就收起自己那點於心不忍。可憐彆人,誰來可憐他們吃了十年苦的女兒。
死這個字眼李慧妍還是很忌諱的,她連忙捂住丈夫的嘴,不許他胡說八道。
日後上不上天堂且不論,現在可要活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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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病房內,許大山正站在窗戶邊,眼睛一直盯著樓下。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從住院大樓出來的方向,此時他看著的,正是慢慢走遠的包家明夫妻。
待他們身影走遠,他也沒心情再站在那了,拖了張椅子過來坐下,看著正在給妻子捏腿的女兒,冷冷一笑:“早這樣聽話,爸媽怎麼會打你。”
許文雅低著頭,此時她根本沒留意許大山說什麼,心裡頭正恨著頭也不回離開,丟下自己在這裡的養父母。
他們真的不要她,真的不管她死活。她恨他們,恨包惜惜,恨……還有恨對包惜惜好的沈家人。
許大山見自己說了許多,女兒都跟木頭一樣沒點反應,又惱火了,可門口有公安,他又不敢大人,隻得暫時忍下這口氣。
半夜,安靜的病房突然傳來痛苦的呻、吟聲。
開始許文雅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隨著呻、吟聲越來越頻密,越來越大聲,她猛的從椅子站起。
開燈後,她看到李惠蘭麵色慘白,是她從沒見過的白。
她嚇到了,壯著膽子把同在病房的許大山叫醒。
許大山起床氣重,抬手就把女兒推倒在地。
守在病房外的兩個公安聽到了動靜,推開門問發生什麼事。
許大山正想說沒事,許文雅卻發出尖叫,驚恐指著李惠蘭病床。
潔白的床單,把那片鮮紅襯得特彆醒目。
作者有話要說:饑huang不是錯彆字,不然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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