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田小英心裡比誰都清楚,她故意避著沈子恒,並不是因為生氣,而是是因為自卑,覺得沒臉再麵對他。
她好多次對自己說,分手吧你們兩個並不配。然而每次看到來到跟前低眉道歉的他,她心就抽痛,是怎樣也沒辦法把‘分手’兩字說出口。
他那麼好,她如何舍得。
然這次,她覺得是天意,老天也覺得她拖的時間太常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可她知道,這次也許是她唯一一次有勇氣分手的機會。
長痛不如短痛,現在不分手,隻怕曾經一切的美好也會變得麵目猙獰。與其這樣,不如趁早分手,讓那些曾經的美好留在兩人心中。
田小英理智起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態度堅決,沈子恒都懵了。
他不是那種會勉強彆人的人,更何況是女同誌。
隻是他很不理解,除去她二哥這段插曲,兩人明明一直都很好,哪有她說的那麼多不合適。如果說是因為她二哥,他們一起努力改變田小明便是。
聽到沈子恒的反問,田小英既想哭又想笑。
她真的很羨慕他,得在多幸福的環境下長大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難道你不知道,有些人心爛了,是不可能改變的嗎?
“那、那……”田小英的反問,沈子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小到大,他沒遇到過像田小明這樣的人。
田小英步步逼問:“我二哥,他這輩子就這樣了。你能想象他隔三岔五就來找你,不是要錢就是有其他麻煩嗎?你能怎麼辦?”
“我、我……”沈子恒腦子很亂,一時之間想不出來怎麼辦。
“沈子恒,我認真的,分手吧。”說完這句話,田小英頭也不回上了寢室。
背後是沈子恒的呼喊,每一聲呼喊,都像一根針紮在她身上。
她想,她應該會一輩子都遺憾,失去了這麼一個天真爛漫美好的男孩。
可這一切不怪他,怪她。
她知道,哪怕家人有多麼不堪,她也做不到和他們一刀兩斷。
田小英恨自己明明看得通透,卻受這份血緣的牽絆。
沈子恒被分手了,整個人消沉了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他再也承受不住,眼紅紅去找大哥大嫂。
這也許是他從小到大,遇到的最大的坎了。
得知小叔子被分手了,包惜惜說不意外是假的,但又不是很意外。
雖然是兩兄弟,但沈子清和他其實是兩種不同性格。沈子清性子其實要穩重和堅定些,而沈子恒則具有大部分家裡最小孩子的毛病。
包惜惜覺得,喜歡上這樣一個人,要麼內心很強大,強大到可以領著他前進。要麼和他一樣,從小在蜜罐長大,心性爛漫。
上次見過麵之後,她覺得田小英是個通透又堅強的姑娘。然而可能正是太通透了,提前看透了自己和沈子恒之間的問題。
她是女人,有時候也許更了解女人心裡想什麼。
自古以來,女人在愛情麵前不乏勇敢,她們可以讓為了愛情不顧一切。但任何一個女人,即使她在勇敢,也承受不起自己不顧一切豁出去的愛情最後變了質。
田小英之所以會選擇了沈子恒分手,也許正是對他沒信心,在漫長的人生中,他對她的愛會在漫長的歲月裡,被家人的醜陋行為逼得一點點消逝。
說實話,如果是她,試問如果自己有這樣的家人,她對沈子恒也是沒信心的。
倘若是換做沈子清……她看了眼在安慰弟弟的丈夫,不由一笑。
如果是他,她永遠不失去信心。
也許是把這段時間積壓在心底的苦悶都說出來,沈子恒難得踏實睡了一覺。
臨睡前,他覺得大哥和大嫂說的對。
愛情也是需要能力去守護的,可他做了什麼?
先是魯莽衝動之下打了小英的二哥,然後又不自覺以高姿態拿錢想讓對方和小英一刀兩斷。
人家是親人啊,打斷骨頭連著筋。他這麼做,隻會給小英帶來壓力。
等小英冷靜下來,他一定要好好和她再認錯,讓她知道自己徹底認識到錯誤了。
然平順了二十年的沈子恒怎麼都沒想到,人生短短半月,會發生那麼多變數。
再見麵,田小英竟然已經訂婚了。
初始沈子恒還以為田小英騙自己,然而她的室友也站出來給她作證,甚至還去吃訂婚酒了。
他說不清是什麼感受,下意識不斷搖頭,拒絕相信她竟然酒這樣定親了。
田小英不想看到他這樣子,於是多說了兩句。
“沈子恒,祝福我吧,你肯定會遇到那個和你真正有緣的人。”
“我們還是朋友,是嗎?”
沈子恒搖了搖頭,說自己不知道。
他明白新社會,戀愛自由,隻要沒結婚,她是可以選擇的。可知道歸知道,在知道她訂婚後,他還是好憤怒
他什麼都不想再說了,帶著一腔悲憤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田小英也紅了眼。
室友擔心問她有沒事,她搖了搖頭,兩人一起並肩朝寢室走去。
有時候,一左一右,人生也許從此就沒了交集。
其實會突然訂婚,此前她也是萬萬沒想到的。
和沈子恒分手後,她本打算這學期不再回家。
雖然知道血緣至親不是說不回家就能斷絕,然她心裡也是憋著一股氣。這股氣讓她一想到家人就有些怨恨,自然就不想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