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沒想到,幾天後二哥又來了。
她以為又是來和她要錢,分手的痛苦加上對他的怨恨,田小英爆發了,不等他開口說一句話就失控指責起他來。
田小明顯然也沒想到自己妹妹有一天會這樣對他說話,顯然也愕然了,但很快冷笑,彷佛在說,他知道遲早有一天她也會這麼對他一樣。
這冷笑讓田小英心莫名鈍痛,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她不說話了,田小明開口了,譏笑道:“說完了?說完了到我說了。媽生病了,你請幾天假回去照顧一下吧。”
“媽怎麼了?嚴不嚴重?”田小英心頓時懸到嗓子眼。
田小明冷冷反問:“不嚴重還會讓你請假?”
田小英不敢耽擱,立刻跑去向輔導員請假,隨後跟田小明回了家。
回到家,看到病蔫蔫躺在床上的母親,田小英當即流下了眼淚。
她問兩位哥哥:“媽病得這麼嚴重,為什麼不送她去醫院?”
不等兩位哥哥開口,田母就焦急給兩個兒子辯解:“已經去看過醫生了。”
“到底是什麼病?”田小英看著瘦了一圈的母親,很是擔心。
田母眼也紅了,告訴女兒:“醫生說身體長了個瘤。”
具體她也不清楚,聽到醫生說長身體長了個東西,她當下就嚇壞了,手腳發軟渾身冰冷,腦袋還嗡嗡響,接下來醫生說什麼,她再也聽不清。
從母親這得不到答案,最後還是田大明把情況和妹妹說清楚。
簡單來說就是田母長了個腫瘤,醫生現在也說不準是惡性還是良性。
田小英不明白,在她看來身體長腫瘤是很嚴重的事,不是應該住在醫院裡嗎?
麵對她的不解,田母哭著說了句:“家裡哪有錢給我住院。”
這一句話讓田小英心沉了,簡簡單單一句話,道出多現實的問題,多讓人絕望和無力。
然而更讓她無力的是,母親接著又問出她之前是不是談了個家裡很厲害的對象。
田小英下意識看了眼田小明,心裡敢肯定,一定是他和父母說的。
接下來便是田母一把鼻涕一把淚,苦口婆心勸女兒不能和這樣的人分手。
田小英眼角掛著淚,告訴母親:“已經分手了。”
田母想也沒想,說:“分了去求他回來。”
田小英:“……”
如果不是母親真的瘦了一圈,她會懷疑今天這一切是不是為了讓她回來而撒的謊。
她堅定告訴母親,兩人永遠都不可能複合。
田母當即大哭,捶著自己胸膛說自己怎麼那麼命苦,好不容易供出一個大學生女兒,以為她能找個好對象,改變一家人的命運,誰知道竟是個蠢蛋,找到了家境那麼好的對象竟然也不懂得抓緊。
一個用力過猛,田母捶得自己差點岔氣,立刻改打女兒。啪啪啪一個又一個巴掌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田小英聽著母親的話,想笑,然而嘴角一扯,眼淚卻先流了下來。
她真覺得自己這會好像死了,無論母親怎樣用力拍打身體都感覺不到痛。
此刻,她真的無比慶幸那天狠下心和沈子恒說了分手。她已經深陷泥濘,就不要把這麼美好的人也拉下來了。
田小英在家照顧了母親兩天,田母就念了她兩天。
確認女兒確實沒辦法和前對象再在一起,她立刻改變了態度,讓女兒和另一個人議親。
這個男人除了年紀有些大以外,其他條件倒沒什麼不好。
以前是機械廠食堂的一個做飯師傅,去年從機械廠辭職,自己開了間包子鋪。當時大家都笑他蠢,沒想到還真給他賺錢了。是這一條街第一個買上電視和冰箱的人。
田母說道這些的時候一臉羨慕,還順口抱怨了下自己二兒子不爭氣。
田小英冷笑:“人家賺錢了,要找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那是當然,他母親這半年可緊張他的婚事了,也有不少媒人上門說親。可是你猜怎麼著?人家一個都沒看上,他母親都要急死了,問他到底要找怎樣的,他才終於說出想找你這樣的。”說到這裡,田母不得不承認,也許她女兒真的天生好命。隨便努力就考上大學,在大學裡找的對象還是那樣的家世。雖然黃了,但又被一個突然發了財的男人看上。雖然三十歲確實大了些,但俗話說的好啊,年紀大會疼人。
田母開了這個口,田家人邊集體出動,輪流勸說田小英。
田小英氣的差點吐血,準備什麼都不管回學校之際,母親卻突然暈倒了。
送到醫院,親耳從醫生那聽說,才知道母親的病情原來這麼嚴重,已經到了必須要抓緊做手術的地步。可是做手術要那麼多錢……
田母淚汪汪拉著女兒的手說:“媽都一把年紀了,不治也沒所謂。可是你二哥,他還年輕。那人的母親說了,隻要你嫁給他兒子,就讓你哥去包子鋪工作。這也算是一份正經工作,學好這手藝以後還能自己開間包子鋪。隻要你們三個都過的好,媽這輩子沒遺憾了。”
那一天,田小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病房走出醫院的。
除了醫院後她在街上瞎走了許久,明明陽光燦爛,她卻覺得自己的人生暗淡無光。
她心裡清楚自己會怎麼選擇,她彆無選擇,所謂考慮,不過是拖延時間罷了。
告訴母親自己的決定前,她去見了那個男人,和他實話實說了自己家裡糟糕的情況。
那男人沉思片刻,確實很鄭重告訴她,隻要是她的家人,他願意和她一起扛,也有能力扛起。
他樸素的話語誠懇又真摯,就這樣,幾天後的一個周末,她和他訂了親。
人活世上,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儘如意。
前路風景不美,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可以先訂婚,結婚必須要等她大學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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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休息日,沈子清和包惜惜想著很久沒回老家看爺爺奶奶和父母,打算回去看一下。他們起了個大早,準備早點去車站坐車。
然而一打開門,一個蹲在門口的身影卻突然撲了過來,鬼哭狼嚎道:“哥,我好難過啊,她訂婚了。”
兩人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互看了一眼。他們自然知道沈子恒說的那個‘她’是誰。
“哥,我不應該跟你借錢的,如果不借錢給她二哥就不會有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