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天上課的時候他以為真相就在眼前,然後經過半宿觀察,一切似乎又回到遠點。
想到這,沈卓微不可察歎了口氣。
想要找出這個隱藏的鬼,果然不容易。
沈卓已經預感到,今晚又是毫無收獲的一晚。隻是他沒想到,不僅今晚的入夢毫無收獲,接下來幾個晚上都毫無收獲。黑狗和阿K甚至開始懷疑,那個所謂的‘鬼’是不是真的存在。
這一晚,無聊的三人甚至開始複盤,他們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要尋找那隻鬼的?
這問題一出來,三人都愣住了。
好像真的沒任何人提過,但進入到這村子的第一瞬,他們就清楚知道這個目標,仿佛刻在了他們腦海裡。
不過他們並沒時間繼續發愣,接連幾天毫無收獲的蹲守,這一晚好像有所不同。
他們注意到,在眾人都入睡後,村長拎著個籃子打著手電筒出門了。尾隨了一段路後,三人發現他竟然是朝著山上的方向走的。
聯想到他母親前兩天才出殯,阿K大膽做出猜測:“他不會是想去拜祭母親吧?”
如果是這個,他們就沒繼續跟蹤的必要了。
黑狗基本同意阿K這個猜測,但想到已經來到這了,不如乾脆跟過去看一看。
沈卓自然也是這麼想的,會去拜祭逝者,那不更排除了村長是‘鬼’麼。
他們猜的沒錯,村長確實是帶著拜祭品來到母親墳前,邊哭邊給母親燒紙錢。
沈卓三人觀察了一會,本鄉走的,但村長接下來一句話,卻讓他們三人雙目瞪得大大的。“……娘啊,你這是替兒子去死啊。”
村長說母親是替他去死,這是怎麼回事?
沈卓三人真的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畢竟村長母親已有六十多歲,雖稱不上高壽,但也是個老人了。
隨著村長邊哭邊透露的零星信息,沈卓本就瞪的大大的眼睛,更是瞪的跟銅鈴一樣大。
沈卓突然明白過來,他們要尋找的鬼是什麼東西了。
也許這村子裡隱藏的鬼,是一隻讓道士都聞風喪膽的寄生鬼。
“寄生鬼?”阿K覺得這名字有點意思,但更不解的是,如果是讓人聞聲喪膽的厲鬼,為什麼在村子裡的存在感那麼不強?且幾十年來,村子裡意外死亡的人也不多。
沈卓笑了笑,把自己查到的關於這種鬼的資料一五一十告訴他們,並結合這幾天的所查到的資料,對整件事做出了分析猜測。
這種鬼之所以讓道們之人都如此懼怕,並不是說它有多殘暴嗜血。相反的,它不嗜血,平日裡也不會出來害人。按理說應該算是溫和的一種鬼了,卻被歸到厲鬼行列,這是為什麼呢?
如果不是沈卓有在圖書館查相關資料,怕也不知道答案。
這種鬼之所以可怕,正如它的名字,寄生。
它需要依附於人,吸取人的陽氣而存在。可它並不會主動寄生在哪個人身上,要麼隨機,要麼人主動邀它上身。換句話說就是,這個詭異的村子隱藏著的那隻鬼並非是固定的,他可能是村子裡的任何一個人。
怎麼會有人邀鬼上身呢?剛開始沈卓也不理解,後來又翻閱了很多資料,了解到原來被這種鬼附身的人運氣會變得很好。
沈卓琢磨了許久,他覺得應該不是運氣變好,而是身上有了寄生鬼這種一般人肉眼看不到的東西存在,也許能知道很多旁人所不知道的。
村長自小家境窮困,但自強不息,不然也不可能當上村長。但是人的貪念是無止儘的,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和寄生鬼結締了契約。
這種事時間久了,瞞得了旁人瞞不了自己家人。隨著村長身子越來越差,母親終究還是知道了兒子乾出這樣的事,大罵他糊塗。
被厲鬼附身的人,能有什麼好下場?
做母親的終究還是不忍看著兒子走在自己前頭,於是主動讓寄生鬼附身到了自己身上。
村長為自己當年的貪念後悔,不忍眼睜睜看著母親替自己去死,於是捂住良心誘惑了全村人都討厭的阿飛,把依附在母親身上寄生鬼弄到了他身上。
一開始阿飛毫不知情,甚至還把它當作幸運神,因為自從有了它,他賭博就沒輸過。但時間一久,他的身體也出現了問題,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曾經一段時間村子裡會在傳他亂搞男女關係,得了不治之病。
阿飛畢竟是年輕人,雖然他喜歡逢賭必贏,但跟生命相比,當然還是命更重要。於是他找到村長,指責村長喪心病狂。這也是為什麼,村民會看到阿飛大晚上到村長家裡要錢。其實他是想找村長理論,想讓這個寄生鬼離開自己身體,商討無果,才會無賴要錢。
但村長母親終究還是不忍看著阿飛這樣一個年輕人因為一時的貪戀丟了性命,於是瞞著兒子又讓寄生鬼附身在了自己身上,直至離世。這也是為什麼葬禮上阿飛哭的如此傷心。
沈卓說完,黑狗和阿K都不由麵帶肅穆看向那個還冒著星星火光的方向。
村長的母親,用自己的善良給了一個年輕人新生,用自己的生命承受了兒子所犯下的錯誤。
燒完最後一疊紙錢,村長走了,山丘迎來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沈卓和兩位同伴也下了山,如果他猜測的沒錯,他們也算找出了村子裡的鬼,這個夢應該到此就結束了,而這兩位夢中的同伴,應該無緣再見了。
雖然清楚知道他們是夢中人,但這些日子的夢中相處,沈卓還是對他們有些不舍。
既然沒有再見,那就好好道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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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睜開眼,天已經亮了。
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差不多七點了。
這段時間因為連著做夢,他精神其實有些疲憊。還好今天已是周六,可以好好休息兩天。
接下來的這兩天,沈卓罕見的沒有去圖書館,晚上睡覺也並沒有再入夢。
無夢好眠的情況大概持續了半個月,半個月後的一個月圓之夜,他又入夢了。
有了入夢找鬼那次經曆,這次他很快就判斷出,自己入夢了。
好在這次的夢並不是什麼驚險刺激複雜恐怖的夢,和第一次不同,這一次的夢甚至有點小溫馨,並且在臨近天亮蘇醒前結束了。
因為是好夢,醒來的沈卓精神抖擻。
知道入夢並非都像捉鬼那次那樣耗費精氣神,他放心了許多。
接下來,他第三次入夢,第四次入夢,第五次入夢……到最後他自己也記不清到底入夢多少次。
從十八歲到二十歲,一次次的入夢經曆,讓沈卓沒辦法再自欺,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有一種特異功能。因為太特殊,以至於他甚至不敢和最親的父母說。
帶著這個秘密,他從大學步入社會,到結婚生子,再到母親突然離世。
母親的離開,對沈卓衝擊非常大。他知道每一個人都躲不開這個歸宿,但在他心裡,總以為父母還可以陪他很久很久很久,卻不曾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母親離開後,沈卓無數次入睡前都盼望著,盼望著母親能來到自己的夢中。
他不是有入夢這個特意功能嘛,能在夢中經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為什麼就不能夢到母親呢?那些沒有他著想功能的平凡人,不是也偶爾能夢到自己的至親。
然而期望與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令人沮喪,他這點小奢望在母親離開幾個月後,一次都沒能如願。
連自己的至親都夢不到,要這特意功能有何用?
【番外·第N個夢】
沈卓有些喪,以至於再一次入夢時,他有些自暴自棄,不去管這次入夢的任務,尋了個角落就一直靜靜待著,隻想耗到現實中的自己天亮醒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沈卓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喊的是‘滿月’。
他轉過頭,看到來人,一臉藏不住的詫異。
沈卓怎麼都不會想到,第一次入夢的阿K,竟然會在這裡再次遇到。這可是他入夢這麼久以來,從來沒發生過的。通常那些人物隻會出現在一個特定的夢中。
他詫異,阿K顯然也很詫異。
阿K走上前,把沈卓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真的是你?太不可思議了,我們竟然會再次在夢裡遇到。”
通常一個夢中的人,是不會值知道自己在夢裡的,除非……
沈卓詫異到嘴微張,不敢相信,但卻由不得他不去相信。阿K,甚至還有黑狗,應該和他一樣也是有入夢功能的人。
阿K走到沈卓旁邊的位置坐下,沉默了半響才開口:“你……也是入夢?”
他問的有些猶豫,看得出來說出這句話是下了很大決心。說完後,自己都說不清楚心裡在期待什麼。
沈卓點了點頭。
看到沈卓點頭,阿K長長舒了口氣,並露出個大大的笑容:“真巧啊,我入了那麼多次夢,還是第一次遇到和我一樣也是入夢的人。”
這次夢中重逢,兩人坦誠交流了一番。
聊完之後令沈卓更震驚的是,阿K竟然是比自己所處的時代晚了一百多年年的人。也就是說,一個現代的人,一個未來的人,他們在夢中相遇了。並且從未來人阿K這裡了解到,原來未來對穿越的研究比現在深很多。
一百年後的科學家在一次無意的實驗中掌握到,原來部分人類的一些基因片段特彆適合時空穿梭,阿K正是擁有這部分基因。阿K的母親就是穿越者,而且是從過去穿越而來的。後來在他們那個時代結婚繩子,生下了他和妹妹,也具有穿越時空的功能。
“……並且哦,”阿K神秘兮兮賣了個關子,對沈卓說:“你知道嗎?原來這種基因是由女性攜帶的,她們孕育的後代裡如果有女性,那麼誕下的下下代孩子,也具備這種基因。”
說完,阿K問沈卓有沒有姐姐或者妹妹。
沈卓搖了搖頭,此刻他腦子有些漲漲的。說實話,他是相信阿K說的一切的。這也就是說,他的母親身上也具備這種基因,他才會有入夢的特意功能?
大千世界可真是奇妙,人類也許是這世上最神奇的存在。
他的母親會不會是未來穿越而來的人呢?如果是,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對於那麼多新事物適應的如此快,彷佛一接觸就懂。那麼,可不可以再大膽猜測一下,母親的離開,會不會是她回到了屬於自己的時代?
這猜測雖然依舊有些傷感,卻莫名讓他心裡的難過淡了不少。
如果可以,他希望母親隻是回到了自己的時代,希望母親能在自己最初的那個時空幸福生活。
同時沈卓也反應過來,他以為的夢中世界,並不是隻是夢,而是真實存在於某異時空的。如果他一直夢下去,保不準哪天會和母親在夢中的那個世界重逢。
想到這裡,沈卓的心蕩起了漣漪。
入夢這一事,突然間又變得值得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