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2 / 2)

三分野 耳東兔子 14163 字 3個月前

徐燕時雙手環在胸前,“真決定要跟他們合作?你爺爺同意麼?電子競技這塊,他老人家接受不了吧?”

“不同意也沒辦法,公司可以慢慢轉型,我唯一能弄到錢的途徑隻有這塊了,而且few他們戰隊剛拿了冠軍,手裡還有資金,再拖下去,他們也沒錢了。”

“我沒意見,但你要好好說服你爺爺。”

向園俏生生地比了個ok的手勢,徐燕時摸了摸她的臉,陽光透過落地窗在身後,拇指在她臉頰上輕輕摩挲,兩人靜靜對視了會兒,他手順到她纖細的脖頸慢慢往下滑,眼神似深沉的黑海水,深不見底,眉微蹙著,又透著一點漫不經心。

向園沉浸在他這種心不在焉的挑逗中,“今晚我不回家去你家?”

他仍是漫不經心,手還在她衣領裡,嘴角勾笑說:“加班。”

“老板允許你今晚不加班。”

“謝老板,”他挑眉,把手抽出來,一本正經地說,“但還是算了,年紀大了,不能老以色侍人。你自己玩去吧。”

話音剛落,電腦叮咚一聲,跳出一條□□消息。

向園下意識瞥了眼,一愣,旋即抬頭看想徐燕時,“是陳書。”

陳書離職後去了上海一家銷售公司,短短半年做到了分區經理,混得相當不錯。

“怎麼?”

向園看了他一眼,說:“陳書說,她已經辭職了,在回北京的路上了,聽說市場部林海鬨辭職,她要回來幫我們。”

陳書當過八年市場部經理,如果她願意回來,這怕是最適合不過,哪怕林海那個老頑固鬨著明天要走也沒問題。向園還在猶豫之時,陳書回了一條過來。

“不用覺得為難,我隻是覺得在東和待習慣了,在外麵不太適應了。”

“好。北京等你。”

緊跟著,老慶、蕭林、張毅,一一出現在公司門口。

向園怔愣地看了眼徐燕時。

張毅撓了撓頭,率先開口:“需要幫忙麼?”

醫院,賴飛白給老爺子點了香,老爺子昏昏欲睡,嘴上卻還說:“聽說那丫頭想搞電子競技?”

賴飛白說,“是的,拉了兩個億的資金,還在談合同的細節。”

“人家憑什麼給她這麼多錢?”

“她以前有個遊戲賬號,叫ashers,挺出名的,粉絲也多,她好像答應跟對方合開一個電子競技培訓中心,就用ashers的名號。”

司徒明天不懂什麼培訓班要這麼多錢,這丫頭願意去折騰也隨她了,“老朱跟老王走了?”

“走了,市場部林海也鬨著要辭職。”

司徒明天咬牙,“這幫沒良心的白眼狼,公司有困難隻想著自己拍拍屁股走人。我都養了幫什麼狗東西,顧昌盛呢?”

“沒走,他估計還等著股權呢。”

司徒明天冷笑,“讓他慢慢等。”

“有件事——”

“說。”

“西安市場部的陳書,昨天從上海回來,投了簡曆來,說是想回來幫忙,還有阿裡的王慶義,以及明德科技的張毅幾個人都主動投了簡曆過來,說是要入職。”

“他們幾個是喜歡打遊戲還是怎麼的?”

賴飛白笑了下,“都是向園跟徐燕時的朋友,二話不說拋下自己手頭的工作,說要來幫忙。阿裡的王慶義,我之前也應該跟您提過這個人,向園拒絕過他一次,他這次直接在阿裡辭職了,非要來我們公司。天天賴在向園的辦公室。”

司徒明天聲音悶悶的,“徐燕時研究院那邊複試是不是快到了?”

“下周。”

“把他檔案拿出來準備好,讓他儘快去報道,彆耽誤人家。”

“好,”賴飛白問,“那王慶義那幫人?”

“交給孩子們自己處理吧,這樣的感情,咱們沒辦法插手,他們來幫園園,是重情重義,可園園也是個重情義的孩子,會有自己的判斷的。咱們已經做不了主了,要不當初那十億,她能問也不問我給人打回去。十億啊,這個傻孩子。”

辦公室,老慶翹著二郎腿,“我真回不去了,我都已經辭職了。”

徐燕時坐在沙發上,無奈地:“你們到底乾什麼?”

張毅說,“老徐,與其說是來幫你們,不如說是我們來找工作的,你也知道我這幾年乾的工作,跟咱們當年的專業沒有半毛錢關係,一聽你女朋友這有個機會,網安不是還缺人麼,我就來試試。”

徐燕時擰眉,“你原先的工作呢?”

“辭了啊,”張毅麵不紅心不跳地說,“我上司老想著吃我豆腐,占我便宜,我好煩啊,我就辭職了。”

徐燕時將目光轉向老慶,“你呢,你的上司應該不想吃你的豆腐吧?”

老慶眼珠子一轉,“他給我穿小鞋啊,我早他媽不想乾了。這回你真彆勸我了,這麼些年我也算是看清楚職場了,工作嘛,還是跟你們在一起比較舒服。”

“我下周去研究院了。”

“沒事啊,你走了,我幫你照顧園園啊。這麼大個網安部沒有個專業的人怎麼行,你還沒我有經驗呢。”

話落一半,陳書進來報道。

老慶眼睛一亮,目光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陳書把向園喊出去,關上門,屋內隻餘幾個大老爺們,說出口的話也直白了許多,“誰啊?”

徐燕時:“市場部的。”

老慶:“介紹一下唄,老徐,這麼漂亮一妞。我不管啊,我說什麼都留下了,這妞叫什麼?”

徐燕時頭疼,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說:“想追,自己去問。老慶,你真想好了?你們要是為了我真沒必要,我下周就走了。”

蕭林這才開口,“說實話,燕時,我們去找梁教授了,也知道你回來後去找過他。我們跟梁夫人他們聊了很多,我忽然覺得我這幾年活得挺沒味道的,你給梁教授發的那條短信我們都看到了,我當時看的心頭一熱,就覺得自己這幾年過的沒滋沒味,哪怕是為愛情衝動一次也好,可我一次也沒有,按部就班地畢業,找工作,哪怕跟自己專業無關也沒關係,覺得活下去就行了。”

那天送向園回家後,徐燕時隨後就驅車開往梁秦家,他沒有上去,而是在梁教授家的樓下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梁夫人下樓買菜的時候,看見他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一個人,孤零零卻背脊直挺地坐著。

梁夫人瞧那模樣像是坐了一晚上,忙把丈夫從樓上叫下來,說自己再去買點午飯讓徐燕時留下來吃午飯,徐燕時第一次拒絕,禮貌而疏離地說:“師母,我就跟老師說兩句話就走。”

他對梁秦說:“老師,您打我罵我我都不會難受,因為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您指責她,她會以為您是真的討厭她。您總跟我說,有些人生下來是被賦予使命的,其實我真的不介意自己隻是個湊數的。您也沒錯,隻是我可能達不到您的要求。對不起,讓您失望了。我答應她了,複試會去的,但如果以後做得可能沒有您想象中那麼好時,你罵我打我都行,彆責怪她,是我自己能力不夠,跟她無關。”

梁夫人後來跟蕭林幾個描述那天的徐燕時,一直在數落梁秦:“我第一次見他紅著眼睛來找老梁,跟我們說話也很拘謹,跟老梁那些話的時候,好像是真的傷了心。我之前就一直勸老梁,不要去找人姑娘,他不聽,非要去。現在好了,兩人關係這麼僵。”

老慶當時還說,老徐應該不至於吧。

梁夫人歎了口氣,“是不至於,燕時那麼孝順的一個孩子,又怎麼會真的跟他老師生氣呢,說話還很婉轉,最終又全都怪到自己身上。”

老慶說到這,想起來:“下個月梁老師生日,你帶向園一起去吧。”

徐燕時嗯了聲。

“順便排解排解。”

他低頭,“沒什麼好排解,他是老師我是學生,訓罵都是常態,我隻是心疼向園,因為跟我談戀愛,彆人總是對她要求苛刻,”說完,他站起來,抄兜往外走,頭也不回說,“包括我的朋友和老師。”

之後幾日向園都睡在徐燕時那邊。白日的忙碌都成了夜晚的歸宿,兩人親親摸摸,不到半夜不肯停。被窩濕熱,彼此氣息纏繞在耳邊,說情話。聽得麵紅耳熱粗氣直喘,最後遭殃的還是向園。

那一個月仿佛成了他們最後的日子,真進了研究院,以後怕又是聚少離多。

向園有天晚上半夜爬起來,寫了封郵件。徐燕時睡眠淺,她下床的那瞬間也醒了,他撐著床頭做起來,睡前兩人都沒穿衣服,此刻也打著赤膊懶洋洋地靠著床頭,扯過被子遮住下半身,低頭給自己點了根煙,視線落在書房那縫隙裡露出的黃光。

夜靜謐,落針可聞,打火機輕聲嚓響。

徐燕時吞雲吐霧間,凝神聽著書房傳來劈裡啪啦流暢又急促地敲鍵盤聲。

等人再出來,向園困倦地窩進他懷裡,臉貼著他寬敞結實的胸膛,鑽進被子裡,懶懶地叫他名字,徐燕時嗯了聲,一隻手夾著煙,撣了撣煙灰,另隻手把人摟進懷裡,向園順勢去吮他喉結……

臥室亮著一盞昏黃溫馨的壁燈,在牆上落下斑駁的光影,在狹窄的空間裡燈燭晃動。

徐燕時靠在床頭不為所動,指間燃至一絲星火,青煙嫋嫋,攏得整個臥室氣氛更為曖昧旖旎,如同電影那般鏡頭停格。男人一動不動的將目光盯著前方白牆上那一小方晃動的光影,任由女人伏在他身上親他喉結,舌尖輕佻,輕攏慢撚,如鵝毛刮過一般。

隨即,唇挪到他下顎。

徐燕時微低頭,與她接吻。牆上那方影子,已糾纏不休。

他旋即掐了煙,隨手關了床頭的燈,翻身將人壓在身下,房間瞬暗,隻餘喘息。

直到後來,他去研究院複試的前一晚,在書房整理電腦裡的資料,在電腦裡,看見了那晚的文檔,她先是用中文寫了一遍,大約是怕對方看不明白,又用英文翻譯了一遍。

伊莎貝爾女士:

您好,我是徐燕時的女朋友,向園。十億已全數返回您的公司賬戶,這筆錢,我不能拿。當我知道他為了我去美國找您的時候,我很心疼他。或許您不知道,我們是高中同學,曾見過幾次他跟您打電話,他聲音聽上去非常沒有耐心,幾次催促您掛電話,可他永遠都沒有主動掛過您電話,永遠是等您掛了電話,他才會收起手機。我非常理解,因為我母親每次從研究院給我電話時,我也是這樣,嘴裡不耐煩,卻也從來不主動掛她電話,因為沒有安全感又特彆彆扭地希望得到你們的關注。我爺爺常常問我要不要帶我去研究院找媽媽,我說不要,爺爺問我為什麼,大概是源自於內心的執著,我希望是我媽媽主動來找我,而不是我巴巴跑過去找她。所以我一次都沒有去過我母親工作的地方。徐燕時堅持這麼多年都不來美國,我想他跟我是一樣的,也希望是媽媽想起他來找他,而不是他巴巴跑過去看您。

我不收這筆錢,是不想給我跟他的感情裡添上一些複雜的東西。也不想,更不想他向您低頭。

也謝謝您,讓我有了他。如果有機會,可以邀請您來中國參加我們的婚禮,希望那時候,您能抱一抱他。

祝您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