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裡來看,似乎謝音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也成功壓製了林濡霈和陳嘉禎,算是報了仇。
她成功了。
但是這姑娘從來沒有一天快樂過。
她已經陷入了極端偏執的仇恨之中。
每一次,看見陳嘉禎和林濡霈夫妻和睦,看見她繼父仿佛已經淡忘了母親的死,含飴弄孫,享受天倫之樂。
她就無比痛苦。
然而他媽的,陳嘉禎和林濡霈這兩個人竟然還真沒有什麼致命的黑料。
那沒有黑料又想毀了一個明星怎麼辦?
——自己編造。爭奪資源。通稿拉踩。
從此,謝音徹底地,完全地黑化成了一個惡毒女配。
有時候最讓你痛苦的是什麼?
不是惡人傷害了你還對你冷嘲熱諷。
而是一個好心人無意間傷害了你,誠懇地對你說對不起,然後繼續過自己的幸福安康的生活。
仿佛那些在你身上剜心刻骨,讓你夜不能寐的傷痛,對於他們來說,都隻是輕飄飄不值得一提的人生體驗。
痛苦是你一個人的。
他們可以繼續幸福。
幸福的要死。
——謝音接受不了。
然而在裡,惡毒女配所做的一切壞事到最後都是會被披露的,男女主角所受的一切委屈都是會真相大白的。
故事的最後,謝音成了被全世界痛罵的人品低劣的道德敗壞代表。
被稱為偶像失格。
她帶著殘疾的弟弟出國,撫養他長大,一生寂寥,終身未嫁。
“我其實真的很討厭去報複,在這世上我最厭惡的事情就是浪費時間去跟彆人掰扯。”
“可是我真的太難受了,我真的不甘心。非常,非常不甘心。”
“如果可以的話,我隻想回到最早以前,做一個B站舞蹈區UP主,有媽媽,有朋友,安安靜靜唱歌跳舞。”
“我真恨他們啊。我太恨他們了。”
“我最恨最恨的一句話,就是所有人都在對我說:他們是好人。”
江時眯起眼睛,看著不遠處表演完的姑娘從舞台上跳了下來,興衝衝地往他這邊跑。
然而還沒有跑到麵前,就被一個身影擋住了視線。
洋娃娃一般的卷發,蘿莉臉,大胸,穿著稚氣的百褶裙。
腿又白又細。
——確實是宅男女神的風格。
“江前輩你好,我是過來道歉的,真的對不起啊,剛才那場戲我耽擱太多功夫了,真的對不起!”
江時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江前輩,我正好要點星巴克,您要喝什麼”
“讓讓。”
林濡霈微微一愣:“什麼?”
“讓一讓。”
男人懶洋洋地撥開她遞過來的手機,“擋著我跟人說話了。”
女生臉騰的紅起來,聲音細弱蚊吟:“對、對不起前輩。”
江時看她光道歉卻不讓開,有些煩躁。
乾脆自己邁腿,往前走了兩步,跟她擦肩而過,抬起下頜問跑到麵前的小姑娘:“怎麼了?”
謝音先是看了林濡霈一眼,而後收回視線抬頭望向江時,歎口氣:“剛才威亞不是出問題了嗎,被檢查了出來,結果劇組的人想糊弄過去,所以他們就吵起來了,副導演正在協調,一時半會兒也沒法拍。”
“什麼?”
林濡霈吃驚地轉過身,“威亞出問題了?沒人受傷吧?”
“沒有。”謝音搖搖頭,“江老師的助理在拍攝前就檢查出來了。”
林濡霈鬆了口氣:“哦,那就沒事了。”
“”
江時和謝音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江時嗤笑一聲,神情冷淡懶得再理會她。
至於謝音,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不管怎麼樣,威亞這樣的道具出了問題,不能說是小事。”
“所以多虧了江老師的助理。”
林濡霈笑起來的,尾調微揚,帶幾分自然的撒嬌感,嗓音軟糯又可愛,“這才導致劇組沒人出事兒,不過他們怎麼吵的這麼凶?”
“威亞出了問題啊。”謝音蹙蹙眉,覺得她有點難溝通,“他們肯定是在追究責任和商量賠償之類的事情吧。”
林濡霈有點不讚同:“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耽誤拍戲吧。劇組其他工作人員都不容易,不能因為一兩個場務的工作失誤,就導致整個劇組都停下來不工作啊。”
“”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裡滿滿的全是真誠,江時真的要以為這姑娘是在諷刺自己了。
他沉默片刻,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也剛好是這時,胖胖的助理跑過來,滿頭大汗,氣急敗壞:“x他媽的,這副導演也太不是人了,我讓他給一個說法,他竟然跟老子說反正也沒人出事,不要耽誤工作,我x,真是什麼傻逼啊。”
副導演和林濡霈的關係很好。
不,應該說跟陳嘉禎的關係很好。
當時這部戲,林濡霈就是通過他的渠道才有了試鏡的機會。
所以她其實覺得副導演的話情有可原。
畢竟劇組租場地每一分鐘都是錢,再糾纏下去真的太耽誤工作。
而且這個胖大叔滿口臟話,真是太不雅觀了。
林濡霈抬起頭,聽見對方還在肆意叫囂——
“媽的,要是怕耽誤工夫就他媽態度好點啊,囂張個屁啊囂張!威亞是老子搞斷的?要不是我們去檢查了,還不定發生什麼事兒!這傻逼”
助理真的十分憤怒。
他其實壓根都不在乎對方賠的那些錢,但對方那種不負責任的態度,真的快把他給氣炸了。
而且他不僅僅是江時的助理,同時還是江時的高中同學,跟江時的關係比經紀人還親,平時說起話來都挺沒大沒小的。
——但聽在彆人耳朵裡,就有點兒不是那麼舒服。
“也不用說的這麼難聽吧。”
林濡霈小聲開口了,睜著一雙膽怯又勇敢的眼睛,嗓音糯糯,“副導平時工作也很用心,出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想啊。而且這個場地費不便宜的,多耽誤一分鐘都是錢,你也要體諒一下彆人的辛苦嘛。”
助理愣了。
他當然認得林濡霈——不就是他老大的愛豆的隊友嘛。
所以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搞,隻能茫然地抬起頭,望向自己老板:“她我”
“你成天理這些傻逼玩意兒做什麼。”
江時擰擰眉,“我死了你給我付喪葬費?”
“”
助理肅起一張臉,“行,我這就去罵死他們!”
“這位大叔”
“閉嘴。”
江時的眉宇間全是煩躁,“煩不煩啊,關你什麼事啊?那麼有空多練練演技,少摻和彆人的事。”
“我隻是覺得”
“那你上。”
男人抬起頭,靜靜地盯著她,“我現在就讓人把壞了的威亞安上,然後把你吊上去,你飛上天了再跟老子說那些體諒的屁話。”
“”
“這年頭還能碰到這種奇葩,是沒讀過高中麼。”
他抬手拽起謝音的衣袖就往旁邊走,路過呆住的林濡霈時,嘴裡還留下一句輕蔑的:
“神經病。”
——江時。
天才小影帝。
企業家大佬的團寵弟弟。
從小就是學校的校霸,十五歲拿影帝的角色就是個黑道小混混。
高中的時候,他隨隨便便就能給自己掙回來十幾個處分。
更遑論現在。
對於這種滿口仁義道德的“好人”,江時的對付辦法非常簡單:
不講道理,直接罵回去。
要麼就動手打。
不管對方之後楚楚可憐裝小白花也好,梨花帶雨控製輿論也好,首先就是粗暴地對付回去。
就算之後被輿論指責了,最起碼這一刻——
他罵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