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不大氣?
嗬。
大氣你媽啊。
——陳嘉禎這輩子從沒這麼憎恨過一個人。
對於繼母和謝音,他心裡更多的是不屑和厭惡。
但對於江時,明明他們真正有交集的時間才今天那麼一天,但他已經恨這個人恨到巴不得他去死的地步了。
這並不僅僅因為對方打了他一頓,也不僅僅因為對方在微博上diss他。
事實上陳嘉禎這個欠揍的性格,從小到大打過的架也不比小霸王江時少多少,被人diss的次數更是數不勝數。
但陳大公子從小長到大,一直都是特權的照顧者。
他從來都沒有被人這樣摁著頭認錯過。
像電影裡那種倒黴又懦弱的貧民區可憐蟲,跪在地上,跟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磕頭道歉。
這樣的屈辱,在他的自尊心上劃下了無比尖銳的傷口。
讓他成功在短短半天內,就對江時產生了深重的不得了的仇恨。
但恰恰是這種深重的不得了的仇恨,讓他學會了隱忍。
男人深吸一口氣,盯著被謝音搶先一步警惕地握在手裡的手機,努力保持嗓音的平靜:“前輩,我能不能請教一下你,我跟你究竟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導致你要這麼整我?”
電話那頭的前輩笑了:“你對整這個詞是有多大的誤解。我演戲也演了十年了,第一次碰見被同行偷拍偷錄還賣給狗仔發通稿這種事情,你覺得這是什麼深仇大恨?”
“”
陳嘉禎沉默了一會兒,又道,“既然前輩已經認定視頻是我偷拍的,我就不多解釋了。不過我想知道的是,在這件事鬨到微博上之前,今天下午在影視城,應該是我和前輩的第一次見麵吧?我記得當時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觸怒前輩你,你究竟為什麼要對我如此”
他斟酌片刻,用了一個十分嚴重的詞:“痛下殺手?”
這會兒,江時已經買完夜宵上了車,把腿搭在車台上,一邊慢條斯理地剝粽子葉一邊問:“你很想知道?”
“很想。畢竟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
“你在想什麼呢。”
江時打斷他,啼笑皆非,“當然不是平白無故了,我平白無故跑大街上打人做什麼?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樣閒著沒事乾就開始找人麻煩嗎?”
“那究竟是為什麼?”
“你真這麼想知道啊。”
男人的語調懶洋洋的,“那行吧,看在謝音的麵子上,我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前輩你說。”
“第一,你徇私舞弊,因為一己之私就毀人前途。謝音好好一姑娘,沒招你沒惹你,就因為親媽跟你爹結了個婚,就被你四處找麻煩,大好前途你說毀就毀,沒有半分羞恥心,還言語侮辱,精神貶低,做出來的事情比PUA渣男還沒有下限,無恥至極。”
陳嘉禎張張嘴:“我”
“第二,你表裡不一,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業務能力不行也就算了,還虛立人設,引導輿論,瞞著粉絲談戀愛,引誘未成年粉絲不上學專門去攻擊跟你那位小相好有競爭關係的女藝人,簡直就是社會毒瘤。”
陳嘉禎都聽懵了。
這他媽有這麼嚴重?
而且他什麼時候引誘未成年粉絲不上學了?
“第三,你護短護的毫無底線,無視法律法規,無視事實真相,開口就是汙言穢語,不分青紅皂白,肆意辱罵那些無辜路人,侵犯她們的名譽權,對她們的自尊心造成極大的損害。再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你要跟那個個林濡霈一起去蹲監獄大牢。”
“”
陳嘉禎終於聽不下去了。
他覺得江時根本就是在胡言亂語,用各種似是而非的句式來汙蔑他,更何況——
“這他媽跟你有什麼關係?”
他憤怒的整張臉都變形了,語氣暴躁的就如同即將噴湧而出的火山口岩漿:“彆說老子壓根沒做過這種事,就算老子真做了,那跟你又他媽有什麼關係?我毀你前途了嗎?引誘你了嗎?侵犯你的名譽權了嗎?!”
“你是沒有對我做什麼。”
江時彎彎唇,優哉遊哉吃著粽子,“但是我正義啊。”
他氣定神閒,慢條斯理:“我這個人,就是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想想,我這樣方正不苟又古道熱腸的人,看見這世間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是不是不能忍?是不是應該儘自己的一份微薄之力幫娛樂圈鏟除你這顆毒瘤?”
“”
毒瘤你媽。
陳嘉禎覺得自己真的太憤怒了。
他手裡揣著手機,本來都重操舊業開始錄音,但是現在一路聽下來他都錄了些什麼?
他媽的就錄了個寂寞。
陳嘉禎握緊了拳頭,眼睛猩紅,隻覺得心裡的怒氣快要把五臟六腑都給燒乾淨了。
但他完全又不知道該往哪裡發泄。
於是忍到最後還是沒忍住,把手裡的手機往地上狠狠一砸,同時抬腳踹了臥室門一腳。
“嘭!”
聲音震耳欲聾,在寂靜的夜晚裡經久不息。
把沒做好心理準備的謝音都嚇了一跳。
男人狠狠咬著牙,低聲罵了句臟話:“操他媽的,老子就不信”
“你不信什麼?”
一個熟悉又威嚴的中年男聲忽然打斷了他。
不光是陳嘉禎,連謝音也愕然地抬起頭。
果然,門外走廊上,正站著她的繼父。
也就是陳嘉禎的父親。
陳父的目光在屋內掃視了一圈,眉目肅穆,望著著陳嘉禎:“大晚上的,你又跟你妹妹鬨什麼?”
“我鬨?你不如問問你的好女兒做了什麼”
“我不需要問她做了什麼。”
陳父看也不看謝音一眼,隻盯著自己的兒子,“我隻知道每次無理取鬨惹是生非的都是你,你妹妹已經對你夠容忍了,陳嘉禎,你不要不知好歹。”
“”
陳嘉禎滿腹的委屈和怒氣無處宣泄,又罵了句“操他媽的”。
陳父沒理他。
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斟酌用詞,好半晌才轉頭望向謝音:“謝音啊,你不用搭理他,他這個人什麼性格你也知道看在我的麵子上,你這次彆跟他計較,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了。”
謝音什麼都沒說,抬眼和他對視三秒,安安靜靜地點了一下頭。
陳父終於鬆了一口氣,而後皺起眉頭:“陳嘉禎,跟我來書房。”
“爸!”
“你要還認我是你爸,就給我滾過來!”
陳嘉禎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父親,這才發現,父親的臉色凝重的不可思議。
看向他的眼神滿是不容置喙的嚴肅。
這樣的神情,隻有當年他反對父親娶謝音母親時,才出現過。
而那次,不論他怎麼吵怎麼鬨,父親都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更何況如今,陳嘉禎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感情用事橫衝直撞的愣頭青了。
他知道再執拗下去,對自己不會有半分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