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玩意兒?”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瞧你這副樣子——”
男生懶洋洋闔上眼睛,諷刺的毫不留情,“跟個傻子一樣。”
——說實話,卓俞能這麼天長地久地忍受江時的臭脾氣,也是一件蠻神奇的事情。
她皺著鼻子,嘟嘟囔囔:“我是傻子,你也好不到哪裡去,我還不是你帶出來的。”
這話倒是真的。
卓俞小時候父母工作都忙,幾乎可以說是被江時他們家帶大的,玩耍是江時帶著玩,學習是江時教著學,吃飯是江時逼著吃,她小時候不挑食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江時總把自己不愛吃的食物偷偷塞給她。
就連她的興趣愛好,也是在江時潛移默化的影響下培養出來的。
說她是江時帶出來的,完全沒錯。
但江時不肯背這個鍋,輕哼一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一生出來就傻裡傻氣的,要不是我在旁邊看著,你現在說不準都已經被賣到礦場去挖煤了。”
“我就算”
“所以我跟你說,不要去倒貼沈文誠。”
江時直接打斷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肅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道理放在哪裡都適用,沈文誠和全天下大部分男人都一樣,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得著不如偷不著,對於他來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太上趕著,反而容易被他看輕。”
“可是我覺得這種戀愛關係很不健康。”
“我談過多少戀愛你談過多少戀愛?”
“但可是,沈哥他不是這樣的人,又不是全世界的男人都是”
“你了解男人還是我了解男人?”
“”
卓俞蔫了,慫耷耷靠回椅背上,“你繼續說。”
“沈文誠這種人,我太了解了,看著老老實實,實際上心眼多的很,強烈的自尊心下是極度的自卑心,所以他迫切地需要彆人的肯定和崇拜,你雖然對他服服帖帖的,但你的富二代身份本身就是原罪。周圍人越說你能看上他是他祖上燒高香,他心裡頭自卑的火焰就會燃燒的更旺盛,然而他自己又沒能力,贏不過你,所以隻能靠壓迫你、掌控你、虐待你等一切折磨你的辦法來獲得優越感,去維持他的自尊心。讓他產生一種“彆人再說我配不上卓俞又怎麼樣?她現在不是還照樣對我言聽計從”的強烈虛榮感。”
卓俞呆呆聽完他說的這麼一長串話,眨眨眼,覺得江時根本就是在開玩笑:“你彆鬨了,你把沈文誠說的跟變態似的。”
“那你是沒見過真正的變態。”
他灑然一笑,“少看點偶像劇吧妹妹,這世界上的人比你想的陰暗多了。二十幾歲了,人生還過得跟做夢似的,再這樣下去,我看你遲早要出事。”
卓俞擰著眉頭不說話。
“總而言之,我隻想告訴你一個道理:不要想當然地去做事。不管是讀書還是工作還是談戀愛,都多去問問彆人的經驗彆人的意見,不信我也可以問問你自己的小夥伴,哪怕上網搜搜情感博主的雞湯文也比聽沈文誠一個人在那裡逼逼賴賴來的有意義。”
男生麵容平靜,是這段時間第一次這樣心平氣和地跟她講道理,“沈文誠隻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人生導師,就算,哪怕,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你以後跟他結婚了,他也隻是你的丈夫不是你的上帝,你的人生要把握在自己手裡,說句最現實的話,在大部分男人心裡,愛情的占比連三分之一都不到,兄弟和女人,七成的男人會選兄弟,江山和美人,九成的男人會選江山,孩子和老婆,九成九的男人會選孩子,卓俞,和任何人在一起,你都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
小姑娘抬起頭,怔怔然望著他。
她忽然覺得,今天的江時,和她一直以來認知的都不太一樣。
好像她還活在初高中那個穿著棉布裙紮著馬尾辮一邊追星一邊瞞著老師偷偷打粉底蓋痘痘的年紀。
而江時卻已經在他們越來越生疏的這幾年裡,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迅速成長。
再也不是那個上課睡覺翹課打遊戲,成天把校服外套囂張地掛在肩上領著一大幫小弟去打群架的中二少年了。
男生拔下車鑰匙,拉開車門,隔著車窗衝她淡淡一揚唇:“卓俞,無數女性先輩犧牲了多少才給你們換來如今的生存環境,你要再把自己活成封建時代的小媳婦,你就真是對不起革命先烈。”
江時很清楚,卓俞的性格是個什麼模樣。
單純,天真,稚氣,愛做夢。
一旦對一個人動了情就會掏心掏肺,恨不得把自己有的好東西都給對方。
這樣的性格是十幾年的嬌慣生活塑造而成的,不可能隻靠幾句勸說的話就讓她改變。
讓她跟沈文誠分手很容易,隻要揭露出他和林時雨的奸情就可以了。
但之後呢?隻要性格不□□好,之後還會有林文誠,陳文誠。
永遠都是治標不治本。
她就像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一樣,不知道火焰有多危險,隻有讓她切實地感受到痛了,灼傷了,燒焦了,流血了,她才知道不能用赤手空拳地用手去碰。
反正她的願望不正好是讓沈文誠越痛越好,哪怕同歸於儘也不在乎麼。
連最基本的恨和手腕都沒有,怎麼讓對方痛?
感應星望著他冷漠的側臉,有些害怕:“殿下,你要做什麼?”
“她的骨頭是歪的。”
江時淡淡垂下眼眸,“要先掰正。”
而沈文誠,就是最好最鋒利的手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