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子有的時候完全不想理她,有的時候被她惹煩了,也會直接反唇相譏。
但說實話,她壓根兒就搞不清楚,林麥子為什麼會對自己如此放不下。
都四五年過去了,她有必要還對未出嫁前的事情這麼耿耿於懷嗎?
而且不管怎麼看,當年明明她才是那個被動的受害者吧?
若要說記恨,不應該是她更有資格記恨才對嗎?
......
對於林麥子這個人,林穗子想不通的地方有很多。
仿佛從十六歲她在稻田裡中暑暈倒開始,她的腦子就被完全燒壞了,整個人的思維方式開始進入一個詭異且完全不能自洽的邏輯圈。
林穗子探究不出其中的原因,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和自己的未來毫無關係的隔房堂妹身上。
所以這幾年一直都把她當跳梁小醜。
既不主動避讓,也不搭理她的作怪,隻要碰上了,大部分時間都是直接無視。
但現在人家直接找上門來了。
“拒絕,我當然拒絕了。誰稀的她給的那一點夥食費,跟咱們掉進錢眼子裡了似的。”
林穗子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幫阿姨擇菜葉子,一邊擰眉和江時說話,“那我哪裡又曉得,我拒絕她之後,她直接就找了隔壁的莊嬸,今天就要搬來了!”
江時微微挑眉:“林麥子怎麼也算是你堂妹,她要在莊嬸家吃住,莊嬸就沒先來問過你?”
“這段時間這麼多人往城裡趕,莊嬸又知道哪個是哪個。”
林穗子有些煩躁,“也是今天早上去領口糧的時候碰見了,話趕話的說了個通透,這才搞明白的。你說林麥子這個人是不是有......”
話說到一半,難聽的詞到底還是冒不出來。
她歎口氣:“是不是真的跟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深仇大恨,不然這麼多年過去,她有必要還這麼念念不忘的麼?”
江時顯得很淡定:“可能就是找不到彆的更好的落腳之處了呢。反正她又不是住你家,到時候我幫你擋著,你彆搭理她就是了。”
林穗子不說話,蹲在井邊思考了一會兒,覺得江時說的其實也有道理,就不在提這事了,隻問身旁的阿姨:“鶴然和成益他們呢?這個點該睡午覺了吧,他們倆又跑哪兒去了?”
“在賀老師那呢,說是賀老師的外孫來看他了,帶了一大堆玩具來,鶴然就哭著非要去找大哥哥玩,成益也跟著去了,賀老師說待會兒他送回來。”
“這麼熱的天,賀老師又這麼大年紀,怎麼好讓他走老遠路把人送回來。”
林穗子洗乾淨手,站起身,順便提了一袋涼鎮過的楊梅,“還是我親自去接。阿姨,廚房的荷葉粥應該也差不多了,你到時候也盛出來放一放涼,不然晚上孩子們不肯吃的。”
“哎,好,我這就去盛。”
她話音剛落,江時也跟著站了起來,拍拍手:“我陪你一起去。”
“接個孩子而已,哪裡就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了。我可不敢勞煩江主任您。”
“這個點他們肯定困了,到時候賴在路上不肯走,你抱得動兩個?”
江時彎唇一笑:“走吧,萬一你的那個堂妹現在就搬來了呢。作為你的保鏢,我得做好保駕護航的工作。”
.......
賀老師是他們這條巷子的一個教授,以前還是大學老師,不過後來為了避禍,就主動辭退工作在家養老了。
他老人家脾氣很好,最愛的就是小孩子們。
對江家的這對龍鳳胎尤甚。
因為兩個娃娃實在是生的粉雕玉琢,機靈又懂事,年歲雖小,卻看得出來被父母教導的很好。
林穗子和江時到賀老師家時,果然就看見江鶴然坐在床上,腦袋一點一點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而她哥在旁邊不停地拍她腦門,奶聲奶氣地警告道:“江鶴然,不要碎著啦,你把我的積木踢掉了,你!笨蛋!”
林穗子真是好氣又好笑。
他們跟江老師說了會兒話,留下楊梅,就一個抱起一個奶娃娃,告彆歸家了。
江鶴然此刻依然是雙眸緊閉,張著嘴,趴在爸爸的肩頭呼呼大睡。
而江成益還皮實的很,在媽媽懷裡不停地扭著身子,炫耀自己新夥伴送給他的禮物。
到最後,林穗子實在是製不住他,隻能跟江時各自換了一個娃。
“我生的時候要知道他們這麼煩人,就晚幾年再說了。”
林穗子翻了個白眼,“也省得像現在這樣,天天都跟養了兩隻猴似的。”
江鶴然和江成益這對龍鳳胎,說是說三歲了,但算周歲其實也才兩歲多一點,隻比嬰兒大了那麼一點點。
能像如今這樣,已經是很聽話的了,連家裡的阿姨都說,從沒見過這麼機靈這麼董事的娃。
但林穗子還是切身感受到了養孩子的麻煩。
她抱著熟睡的女兒歎口氣,“我這個年紀,沒嫁人沒生孩子的也多的很呢,你瞧她們日子過得多輕鬆,真是叫人羨慕!”
“你要是真的羨慕,就乾脆再找一個阿姨,托她來幫忙......”
——江時後麵說的話林穗子都沒聽進耳朵了。
因為她看見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老相識。
就在前方他們家門口的大道上,穿了條嶄新的碎花連衣裙,頭發紮成麻花辮,望過去活像是個待字閨中的年輕小姑娘。
但是不是。
她結婚都三四年了。
“穗子姐。”
年輕的姑娘衝這邊一揮手,笑的滿臉都是驕傲:“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