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四口外加一個編外“女婿”,真是其樂融融。
季思魚抬頭看見他們的時候,俞晏晏似有所覺,也回望了過來,一下就和她對上了眼。
“季思魚?”
她的驚呼聲不輕不重,卻足夠把身旁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俞哲遠一下就躲到了母親身後。
他以前十分爭對季思魚,甚至敢直接衝過去用頭使勁撞他,但自從半月前把季思魚從陽台上撞下去導致手受傷無法彈琴之後,就有點害怕了。
雖然還是討厭她,卻不敢再像以前那般囂張。
俞父倒是沒有他這般膽怯和緊張,看見季思魚的第一眼,就蹙起了眉頭,語氣裡帶著大家長式的嚴肅:“思魚,你怎麼會在這?”
女生淡淡一抬眸:“我為什麼不能在這?”
“這個時間你應該在學校上學!”
“那俞晏晏呢?她為什麼不在學校上學?”
“......”
俞父頓時語塞。
今天是周予言的生日,他們剛剛才在酒店吃完飯出來,晏晏說要買幾本書,這才順路進了書店。
至於季思魚,他們不是沒考慮要帶她一起,但這段時間幾個孩子矛盾鬨得很大,相互間處的不是很好,他們也不是很想在周予言生日這天惹他心情不好,所以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了。
但是這話,當著季思魚的麵,總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鐘碧巧不想摻和進他們的對峙裡,也不耐煩看季思魚那張討人厭的臉,所以直接拉著俞哲遠離開,丟下一句:“我帶哲遠去樓下看看磁帶。”
他們僵持之際,江時已經放下漫畫書走了過來,視線在他們一群人身上淡淡掃了一圈,又看向季思魚:“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季思魚搖搖頭。
“這個男孩子是誰?”
身為長輩,又好心負責了她的吃住和學費,雖然季思魚是妻子那邊的親戚,但俞父還是覺得自己有管教的義務。
於是眉頭擰的更緊了些,“你逃學,就是為了這個?思魚,你現在這個年紀,要懂得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要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浪費時間和精力,不然以後後悔......”
“叔叔。”
江時直接打斷他,彎彎唇,看上去非常好商量的樣子,“季思魚來這裡就是為了挑教輔資料的,沒有耽誤學習,你彆誤會她了。”
“我教自己家的孩子,用不著你插嘴。”
俞父很瞧不上江時這種男學生。
長相倒是出眾,氣質卻吊兒郎當的,衣服也不好好穿,鬆鬆垮垮的,整個一社會青年的流氓樣兒。
難怪季思魚最近這段時間仿佛轉了性,惹出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兒來,原來是跟這樣的人混在了一起。
江時瞥了他一眼,漂亮的笑容下是極其輕蔑的冷意。
他的語調漫不經心的,似歎非歎,似嘲非嘲:“季思魚,你也真可憐,天天被人這樣侮辱作踐,嘖,怪隻能怪你爹媽走的早,寄人籬下的,也沒辦法,人家供你吃穿,當然覺得自己是上帝,哪裡還由得你決定死活。”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說我什麼意思?”
少年英俊的麵容上終於帶上了濃重的嘲諷,“叔叔,你是那個俞晏晏的爹沒錯吧?你知道因為你女兒,季思魚今天晚上都要跳樓了嗎?要不是我湊巧把她攔了下來,她這會兒就已經去投胎了。我身為同學,好心帶她出來散散心避免她再尋死,卻被你說的這樣不堪,叔叔,你究竟是不是她長輩啊?有你這麼汙蔑自己家小孩的嗎?你的心理究竟是得有多陰暗多汙穢,才會這樣說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啊?”
他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劈頭蓋臉砸下來,每一句指責都堪稱誅心。
砸的俞學林雙手顫抖,指著他每天沒能發出一個音節。
還是俞晏晏勇敢地站了出來:“跳樓?思魚,你......你為什麼要跳樓?”
“因為她寫的原創曲被剽竊了,剽竊的人不僅不肯公開道歉,還唆使幼童直接弄殘了她的手,導致她一輩子沒辦法彈琴。哦對了,還有個軟飯男,先是腆著臉哄騙人家小女孩替他受災,事後卻不肯承認,甚至連幫忙澄清一下的膽子和良心都沒有,你說季思魚好好的碰上這麼些不要臉的雜碎,她絕不絕望?換我我也想死。”
這下子,俞學林還沒反應過來,他身旁的周予言先冷了臉:“季思魚,原來你就是這樣在外頭抹黑造謠,打擊報複的?果然,我之前果然沒看錯你。”
俞晏晏其實也特彆難過:“季思魚,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錯,都是我沒有及時說清楚。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思魚同學。”
——也不知道今天是個什麼好日子,所有人都聚在了一塊。
俞晏晏話還沒說完,樓梯口下方就傳來一道失望的聲音,兩秒後,視野裡慢慢出現一個穿著休閒西服的卷發男人。
感應星適時地在江時腦海裡提醒道:“這就是施左。”
原來今天周予言生日,也邀請了施左來慶生宴。
他們吃完飯後一起回家,俞晏晏中途要買書,施左就和周予言姑姑一起在書店外頭等。
結果等了半天沒等到人,周予言姑姑就讓他上來看一看。
好巧不巧,一下就撞著了這麼一場大戲。
他蹙了蹙眉,語氣沉沉:“季思魚同學,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打擊,但我們每個人都不想事情變成這樣,而且源頭究竟出自哪我想你比誰都清楚。而且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俞晏晏沒有剽竊你的曲子,她跟我提了很多回說那首《晚林》是你寫的,也求了我很多遍來指導指導你,你再痛苦,也不能把情緒發泄在無辜的人身上。”
周予言在他旁邊搖搖頭,嗓音清淡:“彆說了,她聽不進去的,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們走。”
江時很明顯地注意到,其他人不管怎麼說,季思魚的眼神都沒有半分變化。
唯獨周予言開口時,她整個人都鋒利了起來,眼睛裡帶著濃重的戾氣,仿佛恨不得把這個人千刀萬剮。
他挑挑眉,歎息道:“怎麼你們各有各的說辭,那到底是怎麼事?有人能跟我講講麼?”
他是看著俞晏晏問的。
漂亮的眼睛裡裝著純粹的好奇,神情也很友善,在皮囊的幫助下,非常具有蠱惑力。
俞晏晏覺得這個男生都已經了解到這份上了,那遲早都會知道這些事,而且很可能會因為傾訴者的立場偏頗而有所誤解,所以沒猶豫,很快就把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
當然,撇開了周予言那段故事。
她的用詞非常客觀,不帶絲毫感情彩,甚至還有故意幫季思魚開脫的意思。
但不知道為什麼,任憑誰聽完這個故事,都會覺得季思魚是個自私狹隘的瘋子,斷手純粹活該。
俞晏晏低落地歎了口氣:“季思魚,我真的沒有剽竊你的曲子,我隻是覺得你寫的很好,所以就在琴房情不自禁地彈了一下,然後剛好施左學長路過......”
於是江時也跟著歎了口氣:“唉,有的時候時機就是這麼不湊巧,天公不作美,也怨不得你。”
“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幫季思魚澄清了。”
俞晏晏的眼睛充滿了欲落未落的淚,“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大家就是不願意相信......”
和俞晏晏以及在場的其餘人不同,剛來彰新縣的江時轉學生是第一次完整地聽完這個故事,聞言望著俞晏晏,驚訝道:“天哪怎麼會,你澄清大家都不相信啊?”
小姑娘沮喪地垂下腦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真的很努力了。”
“你也太可憐了。”
江時同學的臉上滿是同情。
他想了想,從兜裡掏出手機,安慰她,“這樣,我幫幫你吧。”
“你學長的微博號就是叫施左是吧?兩萬粉絲的這個對不對?”
“啊?”俞晏晏不明白他要做什麼,迷茫地點點頭,“對。”
樂於助人的新同學江時在手機上敲敲打打,神情十分認真,然後點擊發送。
他揚起唇,笑眯眯地把手機遞到她麵前:“彆擔心,你都這麼努力了,我一定讓大家相信你。”
他說的如此自信滿滿。
在旁邊沉默了很久的季思魚忍不住湊過去一個頭。
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施左學長微博的評論區。
微博就是發俞晏晏彈鋼琴視頻的那條微博,評論區裡評論的全是安南中學的本校學生。
畢竟雖然施左學長是安南中學的優秀畢業生,但其實放眼全國範圍內,他也算不上是什麼數得著名頭的優秀鋼琴家。
“牛逼這兩個字我已經說累了!”
“所以說就是季思魚戲太多唄!真是搞不懂了,是作業不夠多啊還是題不夠難啊,怎麼整天就知道搞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
“彆讚熱評第二條了,大家要罵就在貼吧罵,把不好的評論都壓下去,不要在外丟安南中學的臉。”
“學姐太棒了!吹爆這首自作曲,所以能不能錄個整曲資源呀?安南校友為你打call。”
......
熱評這幾條季思魚已經看過無數遍了,非常熟悉。
唯獨顯示在最上方的最新評論,讓她都控製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曲子是我朋友寫的,不是視頻這姑娘的自作曲哦。鋼琴彈得不錯,但是版權意識也請注意一下。”
評論人的微博名稱叫“江時”,頭像是個男生的黑白側臉。
還是個紅V。
季思魚沒忍住,伸出一根手指,點了藝下那個頭像。
進入微博主頁。
嗯,稍稍放大了的頭像可以看出上麵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少年沒錯。
關注34。
粉絲462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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