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發生這樣大的事情,儘是機密,當然不可能讓外人在場。
要知道他們連周予言都勸回去了。
但是江時一句“季思魚媽媽和我們家長輩是舊識,季思魚還是我媽的乾女兒,她親媽去世前托我們照顧她,她現在無依無靠,我得站出來當她監護人”,就把他們堵的啞口無言。
當然,對於這種鬼話,季思魚自己是肯定不信的。
主要她剛才已經被他們人多勢眾扇了一巴掌了,這種場麵下多一個同盟就是多一份力量。
哪怕對方隻是渾水摸魚地想過來看看戲。
江時在俞家的客廳呆了十分鐘後,終於搞明白了他們的情況。
原來是季思魚把自己的身世給戳破了。
而且戳破的方式非常直白,她直接把她媽寫的遺書放到了俞學林和鐘碧巧倆夫妻的床上。
於是半夜裡,鐘碧巧直接衝進她房間給了她一巴掌。
當然,季思魚這個小姑娘也很剛。
轉手直接一巴掌還了回去,而且力道比鐘碧巧大得多,現在她臉頰上都還有幾道紅印子,頭發也亂糟糟的,眼角帶著淚痕,坐在地上哭訴俞學林沒良心,看上去淒慘的要命。
俞哲遠嚇得不敢動,縮在沙發一角,抱著自己的汽車玩具,就像是抓住了這世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俞晏晏膽子稍微大點,跪坐在她媽旁,也跟著哭,一邊哭一邊勸她媽彆哭了,整一個瓊瑤苦情劇現場。
至於俞學林,他手裡還攥著那封遺書。
怔怔然地佇立在旁,目光愴然,看看遺書,又看看季思魚,仿佛是在懷念著什麼,對旁邊妻子和女兒的哭聲充耳不聞。
江時拿手肘撞了撞季思魚,低聲問:“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沒想好。”
“.......你做事情從來都是這麼全憑衝動的麼?”
“不是你跟我說自己痛快就好麼。”
女生垂著眸,望著眼前的一片狼藉,神情沒有絲毫的動容,“我現在就覺得很痛快。”
“那你好歹也要有點戰略布局吧......你什麼計劃都沒有,之後怎麼辦?他們要是把你趕出家門呢?”
“那我就去報警。”
季思魚抬眸看了他一眼,聲音不輕不重,“俞學林是我的生父,我還未成年,他對我有撫養的義務,如果他們把我趕出家門,我就去報警。”
“.......”
或許是因為她的聲音在這封閉的環境裡有些響亮,導致那頭的鐘碧巧和俞晏晏也聽得一清二楚。
鐘碧巧猛地抬頭盯著她,眼眶猩紅,每一個字都帶著濃重的恨意:“你還想報警?你這個不要臉的賤種,吃我的住我的,還敢恩將仇報把刀子往我身上捅!嗬,果然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種,我當初就不該心軟帶你回來!”
季思魚還沒回話,沙發上的俞哲遠先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就開始嚎啕大哭:“媽媽,你彆這樣,我害怕......”
“......”
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打從見到鐘碧巧第一麵起,她就一直是一個優雅貴婦人的模樣,從不發脾氣,從不打罵侮辱人,也從不在人前為難刻薄她。
就連每次她跟俞哲遠或是俞晏晏發生爭執,她也是避開不參與,冷眼旁觀,亦或是讓自己的孩子彆計較了。
一副容容華貴,大方寬容的模樣。
一副完全沒把她放在心裡的模樣。
這是第一次,她看見她如此的失控。
神情猙獰到把她自己的小兒子都給嚇到了。
季思魚認真想了想,其實也能明白是為什麼。
鐘碧巧從前淡定,是因為她勝券在握,她明白自己已經完全被她掌控在了手裡,翻不了身。
所以有恃無恐,高高在上。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徹底揭開了自己和俞學林之間的親緣關係,把她曾以為完美的計劃完全打破,將她愚弄於股掌之中。
而俞學林竟然還對過世的前女友表達了懷念,這更令她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讓她在兩個孩子和“小三”的女兒麵前,顏麵大失。
所以她心態失衡了。
瞬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