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醉坐在一間客房裡。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就走了進來,然後又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坐在了這裡。
隻能說幸好他今天過來的時候沒幾個人看見,華山派的長老今天更是不在,否則很容易出事嗎。
馮卿沏了杯茶水端了過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莫名其妙的就跟了過來,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坐在了楚長醉的對麵。
她隻不過是想拍一張對方手的照片,結果在樓下一緊張就忘了,於是沒辦法又跟到了這裡。現在坐在對方的對麵,她一緊張,就又忘了該怎麼說了。
楚長醉偷偷的看了一眼掌櫃的臉,他在心裡也不由得暗暗的讚歎了一聲。
冰肌玉骨,唇紅齒白。
好端端的一副美人麵貌。
如果不是那雙隱藏在長發下的眼睛給她莫名的增添了一絲銳利感,那麼掌櫃的真的可以說的上是一個國色天香的美人。
但偏偏就是那雙隱藏起來的眼睛,卻能讓掌櫃的跟其他美人一下子就分辨開來。
隻有一個問題。
……如果不知道這個人的真實身份,恐怕都沒有人敢相信他居然是一個男的。
楚長醉默默的喝了口茶水。
男生女相到巔峰恐怕也不過如此了吧。
說起來……這倒是跟解衣閣那群人有點相似。也不知道掌櫃的跟解衣閣的那群人比起來,誰更勝一籌。
……
馮卿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跟對麵這個人接話才能找機會拍到他的手了,正在絞儘腦汁的想一個開場白。
然而還沒等開口的時候,卻突然聽見對麵的人說:“我……現在有一事想不明白。”
“……嗯?”馮卿突然茫然。
這個家夥為什麼非常熟練的就開始自說自話起來了?
這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嗎?是她社恐太久,已經不了解正常人的世界了嗎?
馮卿雖然不理解,但是她卻不敢多問。
楚長醉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他隻是單純的覺得既然是掌櫃的把他叫進來的,那麼掌櫃的一定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既然這個掌櫃的都能一眼看出他的天命了,那麼再遮遮掩掩的反倒是太過可笑了。
“我知道之前我對您多有冒犯。”楚長醉沒忘記,自己之前跟著華山派的長老來試探的事,“這次來算是專程道歉的,希望您能原諒我。”
馮卿聽了這句話,才恍然大悟。
這個帥哥居然是專門為了之前的事情來道歉的嘛,真的是想不到,那個看起來油膩膩的中年人,到底是誰啊?居然值得讓這個帥哥來替他道歉?
呃,話說,那個中年人不會是他的親戚長輩什麼的吧?
馮卿突然想起了這麼一茬。
瞬間,她跟這個帥哥就有了種同病相憐感。
這年頭誰家沒有幾個極品的長輩,謝廣坤那種的都已經算是好人了,攤上個更離譜的真是哭都哭不出來。
那個大爺看起來就是很能作妖的那種人,現在還得讓小輩來給他專門擦屁股,也不知道這種道歉的事,眼前的這個帥哥究竟乾過多少次了。
“這麼多天的求神問卦,但是卻沒有一點結果,我就知道,終究天命難違。”楚長醉又喝了一口茶水,最後終於略帶沉重的說下了這一句話。
等他說下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心上的一把枷鎖被解開了,但同時,心卻又沉到了穀底。
——天命難違。
無數次,楚長醉都看見過自己認識的人死在了天命之下,無論他們擁有多麼高的地位,有多麼多的財富,有多麼厲害的身手,或者是多麼傾城傾國的容顏,他們都躲不過。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這四個字的分量。
天上的星星升起又落下,偶爾有一顆流星劃過天空,它們看起來是那麼的美,但是在楚長醉的眼裡又是那麼的殘忍。
往往一顆星星的墜落,就代表著一個人的逝去,曾經的楚長醉也想過違反天命,但他越來越清楚的知道,這是很難做到的事情。
閻王讓你三更死,哪敢留人但五更。
楚長醉突然間就想喝酒。
然後他就真的這麼做了,以茶代酒,將杯中的茶一飲而儘。
很多人都以為楚長醉永遠都是醉醺醺的,但其實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很少喝醉過,醉隻不過是向世人展示自己的一種方式而已。
“長醉”,其實是獨醒。
隻不過……如果真的老天爺要收他的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楚長醉忽然間笑了。
也罷,他給人算了一輩子的命,今天有人提前把他的天命告訴給了他,這也是老天爺給他的最後一次憐憫了。
楚長醉其實是一個很灑脫的人,眼下即使是感覺到自己的性命可能不保,但是他也隻不過是短短一瞬間就想通了這件事。
隻要一想通,楚長醉身上那種通透的氣質一下子變得更明顯了,甚至看起來有些飄飄欲仙,對麵的馮卿被帥的腦子越發迷糊了。
“或許我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不過……也罷,謝謝。”
他笑起來的聲音實在是太好聽,以至於讓馮卿當時全身像過電似的酥了一下。
嘶……遭不住,遭不住。馮卿偷偷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起的雞皮疙瘩。
但即便如此,她嘴上還是沒忘記問一個令她很迷茫的問題。
“天命難違……是什麼意思?逃不過……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