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都看著李七走了過去,自己也沒有動,隻是悄悄地看著。
李七那個家夥,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極其平靜,但是花朝都是知道他的,他一直對掌櫃的有一種極其可怕的占有欲的。
他就像是一隻被馴服的狼一樣,忠誠的臥在這個客棧的最深處,永遠不會喪失警惕,也永遠不會自己的野性。
即使當了這麼久的廚子,可是花朝都絲毫不懷疑,他的那把刀依舊可以殺人,甚至可能比之前還要鋒利。
那麼,對於這個人他會怎麼做呢?
李七和那個人的眼神對上了。
花朝都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李七刀鋒一般的眼神。
冰冷,可怕。
然後下一秒,花朝都聽見了李七的聲音。
……
“你要吃點什麼嗎?”
“嗯?”
花朝都一愣?
他抬頭看了過去,然後忽然間覺得自己被閃瞎了。
那,是花朝都這輩子看見過的最溫暖的笑意。
就如同鮮花盛開一樣。
燦爛,溫柔,就像是春日裡的太陽一樣。
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慈祥。
“我給你做點什麼吃的吧,啊!對了,我記得昨天我買了點銀耳來著!”
李七突然一拍自己的巴掌,一副太好了的表情。
“我給你煮點甜粥好不好!”
“煮的甜甜的,裡麵放桂圓還有大棗!”
啥?
花朝都在後麵人都傻了。
他就這麼看著李七小心翼翼的把紀以寒扶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又小心翼翼的給他沏了杯茶。
等會,眼前的這個李七好像跟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花朝都小心翼翼的想伸出手去拍一下李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把手縮了回來。
他覺得瘮得慌。
“沒關係的,我會給你放很多糖的,一定會煮的甜甜的!”
李七說完以後,就一溜煙的跑回了廚房。
那種表情,就像是身後有狗在追他一樣。
這家夥,不會是像傳說中的那些誌怪一樣被奪舍了吧?
花朝都皺起了眉,他好奇的朝著坐在那裡的紀以寒看了過去,想要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然後,他忽然整個人也全身一僵。
馮卿正抓著一大把香燭紙錢之類的回了家,然後準備拿到樓上去燒呢。
結果她剛到一樓,就看見那裡坐著一個人。
那人背對著她,微微的低著頭。
怎麼了?怎麼突然這麼安靜的樣子?
馮卿還記得這個大俠的樣子。
老實說這可以說是她這輩子看過的最頹廢的一個大俠了,甚至讓她喊出大俠這兩個字來都有些違心。
不過之前她記得自己跟這個家夥見麵的時候,他還沒這麼安靜的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馮卿也沒怎麼太在意,她記得這個大俠是個鹹魚來著,鹹魚到她昨天晚上跟自己的朋友還吐槽過他,“我好不容易看見一個大俠,結果感覺上好像比我還鹹,是哪裡出了什麼錯嗎?”
她看見旁邊放著兩個碗,碗裡麵似乎裝了一碗粥,那個粥光看樣子就是她最喜歡喝的那一種,不過一個碗裡麵的粥已經隻剩下一半了。
馮卿心說今天李七這麼早就熬粥了?總覺得跟平時比起來早了很多啊。
她看見旁邊還留著一碗,那碗也是她平日裡常用的,就知道那應該是她的。
馮卿下意識的想把那碗粥拿起來上樓,然而這時……
她看見了那個坐在那裡的人。
大堂裡忽然傳出了一聲碗掉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客棧裡的客人們紛紛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動作,敏感的朝著那邊望了過去。
“怎麼了?”剛才還在後麵的安火莎希和風惜弱,以及在門口的楚長醉都聽見了那個聲音。
他們立刻飛奔到了大堂裡。
大堂那兒有一個被打碎的粥碗,以及兩個寂靜無聲的人。
然後他們發現,剛剛打破了粥碗的人好像是掌櫃的。
怎麼回事?大家心中紛紛一驚。
掌櫃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把碗打碎呢?
……
馮卿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她覺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人生第一次,馮卿自己都沒有想到。
——她有朝一日,居然會被一個男人帥到手抖。
明明這個男人長相平平,可是,在剛剛他轉頭的那一刻,她的大腦就瞬間空白了。
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啊。
馮卿明明還記得昨天這個人醉酒時說的那些頹廢的話,然而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自己的鼻血都要噴出來了。
那種悲傷,絕望,種種複雜的情緒充斥在他的眼睛裡,讓他變成了一個宛如毒藥一般的男人。
以及,馮卿還發現了那麼一點點隱藏的很深,卻又能讓人發瘋的脆弱。
這,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馮卿滿心的不可思議,然而當那個人開了口時,她已經無暇去思考那麼多了。
因為馮卿覺得自己仿佛被溺斃在了他的池塘裡。
他用一種幾乎能醉到人骨子裡的聲音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仿佛在馮卿的脊梁骨上跳舞。
“你說……”
“人活著,是不是隻能感受到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