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不太重要,反正現在馮卿就有點想冷戰了。
本應該發火好好揍熊孩子一頓的馮卿,此時此刻居然意外的“平靜”了下來。
她僅僅隻是轉頭看了一眼安火,就重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一副隻想享受朝陽,旁邊的東西都太礙事的樣子。
安火莎希推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掌櫃的。
——無比的平靜。
……
溫暖的陽光照在那個人的臉上。
她那雙睫毛在這樣的陽光裡,仿佛也都被染成了金色,整個人一派閒適的樣子,仿佛這個世界上發生了什麼,她也都不會覺得驚訝。
隻有她躺在背後的那個搖椅輕輕地晃著,在這明亮的早晨,硬生生的搖出了一種寧靜的黃昏之感。
剛剛還沉浸在無邊夜色之中的花辭樓樓主,忽然間就變得平靜了下來。
無論江湖中發生了多麼可怕的事,安火莎希從來都沒有感覺到恐懼。
因為這一切的一切,在那個人的眼中都不過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她始終都會鎮壓住一切,就像是曾經她那樣保護著積幽派一樣。
“掌櫃的!”
安火莎希瞬間就甩掉了大晚上那宛如妖女一般可怕的樣子。
她開開心心的就撲了過去,然後就開始在掌櫃的旁邊磨蹭,“掌櫃的,今天早上咱們吃什麼~”
等等。馮卿默默的睜開眼睛,裡麵閃過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精光。
好像有哪裡不對勁,敵人手段太高,自己的冷戰策略好像短時間內無法奏效。
馮卿感受著這跟橘貓有的一拚的磨蹭,默默的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死板一點,帶著點教導主任的感覺,“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裡?”
不行,要撐住啊。
“就像往常一樣啊。”安火莎希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聽不懂馮卿在說什麼,自己隻不過是像平時一樣,去了花辭樓而已。
這小屁孩還不說實話,總是不說實話,這可如何是好?
馮卿決定提醒的更明確一點。
她斜著眼睛,用一種意味不明的眼神看著安火莎希道,“你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心裡難道就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
——例如說擔驚受怕的感覺。
例如說對自己第二天即將挨揍的第六感。
這種感覺馮卿自己都曾經有過的啊,而且一般都很準,往往她剛感覺到,她老媽的鞋底就已經飛過來了。
馮卿這是在點安火。
這也是馮卿媽的一貫套路。
按照馮卿媽的說法是:我先點一點你,如果你能立刻明白,那麼說明你這個孩子比較有悟性,我下手可以輕點,如果你悟性不夠,那咱們就下手重點。
馮卿覺得自己的這句話搭配上自己這個冷峻的眼神,絕對能夠讓安火稍微警惕那麼一點點了。
尤其是她甚至把聲音給放緩了,以往她親媽用這種語氣跟她慢條斯理說話的時候,馮卿渾身都能起一層雞皮疙瘩,安火又怎麼能逃得過?
她敏銳的感覺到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剛剛還像橘貓一樣磨蹭的安火突然抬起頭,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那雙眼睛裡多少都帶著點驚異的神色。
掌櫃的正低垂著頭看她。
往日裡,她很少能看見掌櫃的全臉長什麼樣子,可是今天因為她跪趴在掌櫃的膝蓋上的姿勢,所以她剛好就看見了掌櫃的那個表情。
那雙很少能被人看見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亮晶晶的東西。
這讓安火莎希腦海裡突然閃過了一幅畫麵。
——在那永遠漆黑的地下洞窟之中,僅有的幾個可以透過天空中月光的縫隙下,那些低著頭,注視著身下信徒們的女神像。
她們的臉上永遠帶著那樣沉默,卻又深沉的表情。
而正是這樣的表情,指引著教徒們前進著。
安火莎希腦子裡飛快的閃過了掌櫃的話。
“你昨天晚上出門的時候,心裡難道就沒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
奇怪的……感覺?
那個夜色中發生的種種全部都回溯到了安火莎希的腦子裡,她將昨天晚上的每一幕全都咀嚼了一遍,這一刻仿佛持續了很久,卻又像是在短短的一秒之內就發生的。
而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的心裡的確是曾經閃過那麼一絲奇怪的感覺。
在那不應該響起的爆炸聲忽然響起來的一秒。
安火莎希昂起頭靜靜的注視著她的女神。
她突然間明白她的女神為什麼一大早就來大堂裡等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