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笑不得的林海峰,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讓老娘明白什麼叫諧音。
通曉了的林老娘,總算不再板著臉鎖著眉了。
隻不過陪著小孫女背單詞的她,每當鹿崽讀到“yes、nice”等詞時。
她便跟在後麵嘀咕一句:“童言無忌,大風刮去,呸呸呸!”
林海峰:……
算了,老娘開心就好。
他便不再管此事,繼續去捆稻草人衣架。
他原本想著用木頭,刨出個與鹿崽等身大小的模具,但刨到一半突然想到房間裡立個木頭人,恐怕會嚇到女兒,於是拎起斧頭把模具砍成柴。
但沒有衣架,獨臂的自己就無法給女兒勾毛衣,冥思苦想了兩天無果,正愁眉不展之際,看到了立在田間的稻草人。
林海峰嘴角微勾,有辦法了!
稻草人極其好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捆好了。
新鮮出爐的稻草人衣架,與鹿崽等身大小,比田間的稻草人多了個底盤,方便立與地麵。
林海峰給右臂綁上撐架,接著將細竹條做成的圓形繡棚,固定在稻草人的腰部,套著毛衣針粗細繡棚的稻草人,乍一看,像是在搖呼啦圈。
之所以套繡棚,是為了固定毛衣不往上竄,等毛衣勾好後,用剪刀剪斷繡棚再抽出斷竹條就行了。
林海峰拎著稻草人在八仙桌前坐下,把稻草人橫放在並攏的大腿上,支架代替著右臂,橫壓在稻草人的底盤處做固定。
左手拿過團毛線,抽出線頭纏在繡棚上開始起針,等稻草人正麵繡棚處的針起好,他將稻草人翻了個身,繼續起背麵的頭。
全起好後,他垂著頭,拿起掛著毛線的鉤針開勾,勾時也和起針一樣,勾完正麵再勾背麵。
剛下針時的他,手指的動作僵硬笨拙,每勾一針前都要凝神確認沒勾錯針孔,好大一會兒功夫才能勾出短短的一段,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手指越來越靈活,動作越來越熟練,幾乎不用看也能勾好。
許久後。
林海峰反手揉了揉酸僵的後頸,舉起稻草人,伸手輕輕扯了扯勾好的平整腰部,見其鬆緊度如一,無漏針掉針,滿意的頷首,繼續垂頭開勾。
就這樣,他晝夜不停的忙碌了一個星期後,終於大功告成。
他手撐著床沿,彎腰俯視著平攤在床上的小毛衣,長長籲了口氣,而後翹起嘴角笑了,笑容如冬日裡的陽光,一時間,照的單調灰暗的室內裡光芒大盛。
腦中幻想出女兒穿著毛衣的小模樣,他迫不及待的拎著毛衣出門,在一隻腿跨過門檻時,他頓住了身子,視線下垂瞥了眼毛衣,轉身回房,把毛衣塞到了女兒的被子裡。
他望著外表看不出異樣的被子,眼裡閃著彆樣的柔光,想必比起直接給,這樣更能讓女兒歡喜吧。
*
睡前。
喝過牛奶的鹿崽,坐在床邊上,晃著小腳丫,仰著小臉讓爸爸擦臉,嘴裡則訴說著今天發生的事。
“……哥哥不讓栓子哥哥摸小木倉,栓子哥哥生氣了,說再也不和哥哥玩了,哥哥說不玩就不玩,你先把昨天吃我的餅子還給我,栓子哥哥說你還吃了我半個菜卷子了呢。
“哥哥很氣很氣的說,你前天吃了我一顆糖,栓子哥哥說那是我替你寫作業你才給我吃的。”
“然後呢?”
林海峰見女兒似想到了什麼,捂著小嘴笑,嘴角亦不自覺的浮出笑,給女兒梳著小卷毛詢問。
鹿崽小短腿前後晃動的頻率更快了,奶乖奶乖的小嗓音裡滲著笑意。
“籃後,被奶奶聽到啦!奶奶要揍哥哥,哥哥跑的快奶奶追不上,累累的奶奶就捂著腰說不追了累死了,這次饒過你,下次再敢犯,新舊賬一塊算,哥哥相信回去啦,但是剛到家就被奶奶抓住揍啦!”
林海峰稀奇的問:“這次哥哥被揍你怎麼不著急了?”
以前小四被揍時,女兒都急的不得了,每次回來小臉都皺巴巴的,這次卻是笑著的。
鹿崽手扯著五官做出齜牙咧嘴的表情。
“哥哥這次被揍時沒有這樣皺著眉頭張著嘴,說明他不疼噠。”
林海峰嘴角高高翹起,女兒是真把多看多想記在了心裡。
他傾下身,摩挲著女兒的小卷毛,誇獎:“會多看多想的鹿崽真棒!”
鹿崽眯著大眼蹭著他的手,像隻小奶喵似的撒著嬌。
“因為是二蛋爸爸說的,二蛋爸爸最厲害啦!”
林海峰挺直了脊背,看來今天的自己也是女兒心中最厲害的人呢。
恩。
開心。
林海峰蕩漾著一顆老父心,說:“時間不早了。鹿崽睡吧。”
“恩恩,二蛋爸爸好夢。”
鹿崽揉著眼睛鑽被窩後,總覺得腳底就好像碰到了一團軟軟的物什,兩隻小腳腳來回蹭蹬了幾次,確定不是錯覺後。
她邊探著小身子去摸,邊說:“二蛋爸爸,被被裡有東西。”
擦臉的林海峰,嘴角勾了一下,隨即裝作不知的模樣問:“噢,什麼東西?”
“拿到了,我看——哇!”
鹿崽看到展開的小毛衣,瞬間從被窩裡跳起,蹦著腳,伸高手舉著毛衣歡呼。
“是二蛋爸爸給鹿崽做的毛衣,好好看呀~”
套頭的海棠紅色毛衣,領口處鑲著白色的波浪邊,衣麵上勾著鏤空的豎花紋,得體的配色,襯的小毛衣仿佛是掛在枝頭上,果蒂頂著簇簇白雪的紅柿子,異常吸睛。
林海峰慌得一個箭步上前,把她塞進被子裡。
“天涼,不能離開被窩。”
“恩恩,不離開。”
鹿崽寶貝的摟緊毛衣,眼巴巴的問:“二蛋爸爸,我能不能穿著毛衣睡覺覺呀。”
“不可以噢,”林海峰對著女兒水潤潤的雙眼,艱難的拒絕,“穿著衣衣睡,半夜你會熱的踢被子,踢了被子你會著涼生病,到時就要吃苦苦的藥藥,我們明早再穿好不好?”
“那好吧。”
鹿崽失落的小臉都黯淡了下來,她抬高手臂把毛衣舉到下巴處蹭了蹭,接著糯糯的說:“二蛋爸爸你低頭。”
林海峰問都不問的彎下了腰,下一秒就感覺臉頰被羽毛掃過。
“mua~二蛋爸爸,鹿崽最喜歡你啦!”
麼完的鹿崽,撲閃著晶晶亮的雙眼,繼續蹭小毛衣。
首次被女兒親的林海峰,整個人都傻了。
他化身成一座被上帝精心雕琢過的石像,保持著彎腰的姿勢立在床前。
不過兩秒後,石像就崩潰瓦解了。
林海峰眯著眼危險的問:“鹿崽,誰教你親人的?”
“奶奶~”
鹿崽秒答。
林海峰屏住的呼吸呼了出來,是老娘就好。
他蹲下身子,以前所未有的認真囑咐女兒。
“鹿崽,以後除了奶奶誰都不可以親知道嗎?特彆是男孩子,他要是讓你親親,你反手就給他丫一鏟子!”
“男孩子”三字,透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他說完想到某件事,立馬扳正女兒的肩問:“鹿崽還親過彆人嗎?”
“沒有,隻有奶奶和二蛋爸爸。”
鹿崽看爸爸這麼嚴肅,便也板著小臉認真的答。
林海峰提到嗓子眼的那顆老父心,似風中的風箏般,晃悠悠的落回了原地。
他再次叮囑:“鹿崽,你一定一定要記住,除了奶奶誰都不可以親,而除了女性,也不能讓男孩子親。”
鹿崽問:“二蛋爸爸也不可以嗎?”
林海峰默了默,片刻後,揣著哭泣的老父心給答案。
“不可以。”
“好噠,鹿崽記住啦。”
鹿崽眨巴著大眼睛想:連二蛋爸爸都不可以親,說明這件事很重要噠,一定要牢牢記住。
“乖,鹿崽睡吧。”
“好~”
林海峰看女兒乖乖的閉上眼,起身吹滅煤油燈,回了自己的床鋪。
陷入黑暗的室內,一時隻能聽到兩道清淺的呼吸聲。
鹿崽想到明天起床就能穿上毛衣,歡喜的抱緊了毛衣。
許久後。
鹿崽摟著毛衣睜開眼。
“二蛋爸爸,天亮了嗎?”
“…沒。”
“喔。”
再過了片刻。
“二蛋爸爸,太陽公公出來了麼?”
“還沒。”
“噢。”
林海峰猜到女兒是想穿毛衣才一直問的,心裡頓時被成就感塞個半滿,不滿的那部分則是心疼,他不忍心看到女兒再問,披衣下床,點燃煤油燈。
鹿崽被突然的光亮刺到,抬起小手手捂上眼。
他走到女兒床邊,含笑道:“鹿崽穿著毛衣睡吧。”
“誒?二蛋爸爸不是說穿了會踢被子麼?”
鹿崽聞言立馬分開手指,從指縫中看著他問。
林海峰答:“之前是爸爸錯了,踢不踢我們要試過才知道,鹿崽要不要試試?”
“要試要試!”
鹿崽以閃電之勢翻身坐起,利索的套上毛衣後,仰著開心到發光的小臉問:“二蛋爸爸,鹿崽是不是可好看可好看啦?”
林海峰但笑不語,抱著她來到了鏡前。
“哇!好看!”
鹿崽在鏡前左右前後扭動著身子,務必要全方位的看到。
林海峰顛了顛手臂,“鹿崽先睡,明天再看?”
心滿意足的鹿崽,扯著小奶音應好。
林海峰見剛把她放到床上,她便打起了小呼嚕,不由失笑,給她掖好被子,躡手躡手搬來把椅子放在女兒床邊,坐上去合衣閉目。
中間時不時的睜眼瞥眼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