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2 / 2)

我在開封府坐牢 魚七彩 18409 字 3個月前

崔桃隻得換了個方式跟他解釋:“妾隻是在說事實罷了,若官家不信,改日可以派人多調查一些身亡人的情況,必有不少自然病死卻還有死不瞑目的狀況出現。所謂的死不瞑目,不過是因為大家見過死亡的狀況太少,因對未知事不了解而覺得恐懼,說出來嚇自己也嚇彆人罷了。

妾之所以說這些,是想勸慰官家三思,萬不能因這種狀況便武斷斷定了虞縣君的死亡原因。”

趙禎這才稍微消了些氣,“你懂得倒是頗多。”也不知她見過了多少死人!

趙禎沒有質疑崔桃對‘死不瞑目’情況的解釋,對於崔桃的勸諫,他也能聽得進去。其實也恰恰是因為崔桃這兩句勸諫,讓趙禎意識到崔桃查案是憑事實考證據,既然不會因他是皇帝而討好,大概也不會因為太後的淫威而屈服。如今他恰恰需要的就是不畏強權的人,來徹查清楚虞縣君的死因。

“虞縣君眼口鼻流血,這種死狀符合砒|霜中毒的表征。”崔桃表示現在調查的主要方向,就是今晨虞縣君在什麼時候的將毒入口,而導致身亡。

趙禎當即命人傳喚虞縣君身邊的人問話。

隨即便有內侍告知趙禎,伺候虞縣君的那些宮女和內侍都被太後給扣押了。

趙禎更怒了,怒令侍衛便是動用武力,也要把那些人給他搶回來。

崔桃勸趙禎息怒,她立刻跟齊殿頭打商量。

齊殿頭這便應承,立刻去辦了。

趙禎令內侍搬了把椅子來,他便坐在椅子上,親自監督崔桃查案。

崔桃則在這空當,折返回虞縣君的房中,收集了虞縣君的指甲微亮的白色粉末。然後她就在趙禎的麵前,用銀針試探,可見光亮的銀針尖尖有微微犯黑的情況出現。

“她指甲裡沾了毒物?這是為何?”趙禎疑惑。

崔桃搖頭,表示她目前也無法明確判斷,先聽聽看虞縣君身邊人的證供再說。

隨即共有八名宮人和內侍被帶到了趙禎跟前。八人分列兩排,整齊地跪在趙禎跟前,所有人都啜泣著,其中有四名宮女哭得最凶,眼睛早已經腫了,可見她們之前在被劉太後圈禁的時候就一直處在傷心的狀態。

這四名宮女分彆叫弦樂,弦歌,弦舞和弦畫,是伺候虞縣君最得用的四名大宮女。

趙禎讓她們四人痛快地說明白事發的經過。

弦樂:“今日一早兒虞縣君剛起床,婢子正伺候著給虞縣君梳頭,卻聽外頭忽然傳話說太後來了,虞縣君和婢子們便趕忙相迎。太後一見虞縣君,便說她、說她——”

弦樂說到這裡就哽咽住了,不知該不該去講接下來的事。恰巧在這時候,弦歌、弦舞和弦畫三人哭得更凶,直接帶動其餘四人也猛哭起來。

旁觀的人或多或少都看得出來,她們這是委屈了,接下來肯定涉及重大內情,虞縣君必然是從太後那裡受了不少欺負。

趙禎眼睛裡噴著火,他卻沒有說話,而是他身邊內侍嗬斥弦樂快講。

“你們儘管把所有內情都如實講出來,官家自會替你們做主!”

弦樂磕頭,繼續講述了接下來的經過。

“太後以姿儀有失為由,令虞縣君受罰,命人強押著虞縣君跪地認錯。虞縣君覺得委屈,那時候大家都剛起床,哪得時間令姿儀得體?憑虞縣君如何解釋都沒用,太後還叱虞縣君以下犯上,大不敬,命人給虞縣君掌嘴。又說虞縣君憑著擅茶道,便魅惑君王,罰虞縣君喝了一大碗茶水。”

玄月說到這裡,哭得更凶,已經泣不成聲。

一旁弦畫連連跟趙禎磕頭,流淚不止地解釋那碗有多大,那茶水有多燙。

趙禎聽得眼眶發紅,攥緊了拳頭。

“之後呢?”崔桃問。

弦畫伏地邊哭邊道:“之後太後就斥責了虞縣君許多該守規矩的話,說虞縣君竟不懂知錯就改,又命人灌了一碗熱茶給虞縣君。虞縣君暈了過去,婢子們見狀要去查看狀況,太後卻不準婢子們伺候照料她,命婢子們在外候命,三個時辰後才許入內。

三個時辰後,等婢子們進去的時候,就見虞縣君躺在桌下麵一動不動了。婢子們靠近查看虞縣君的情況,便發現虞縣君已經、已經……”

“婢子便立刻前往垂拱殿,想要稟告給官家,卻不料被太後身邊的內侍瞧見了,攔住了我們,之後婢子等就都被關了起來。”弦歌接著弦畫的話說。

“求官家為虞縣君做主啊!”弦舞連連猛磕頭給趙禎,竟不過幾下子,便把額頭磕出血來。

趙禎猛然起身,直接撞翻了身後的椅子。他大邁步匆匆而去,隨行的內侍見狀,立刻追上,高聲喊著勸趙禎息怒,但似乎沒什麼作用。

片刻之後,沒見趙禎回來,崔桃便猜測趙禎應該是去找劉太後對質了,想來他們母子必要來一場大戰了。

崔桃如今身份微小,自然是無法插手去管帝後大戰的事。隻去細問這四名丫鬟,當時她們在發現虞縣君身亡的現場情況如何。

“人就躺在桌下,一動不動。地上灑滿了水和茶葉,還有碎了的碗——”弦樂停頓了下,緩了兩口氣,對崔桃補充說明道,“就是太後給虞縣君灌茶的大碗。”

她用手比量了一下,崔桃瞧她比量的比齊殿頭形容得還大,感覺直徑應該有兩尺多,更像缸了。

崔桃再確認問其餘的七人,情況是否如弦樂所形容的那樣。

弦歌、弦舞和弦畫立刻點頭,表示確實如此。另外兩名宮女和兩名內侍反應了下,才隨之也跟著點頭。

“我看你們四人好像不太確定?”崔桃問道。

兩名宮女和兩名內侍忙解釋他們平常都是在屋外伺候,事發當時,他們人也在外頭,隻是隔著門,依稀看看見了有個人躺在桌下,再聽當時站在門口的弦舞等人哭喊著虞縣君死了。他們就慌亂起來,要麼嚇傻了站在原地,要麼著忙地想去找人,又不知最應該去找誰,隻得在原地打轉。

崔桃點點頭,再問弦舞等人當時現場可還看到什麼彆的情況。

弦舞接著告訴崔桃,當時桌子上擺放的幾盤點心也都打翻了,總之桌子那裡很淩亂。接著又形容了虞縣君身亡時的狀態,跟崔桃所見的情況差不多,背對著門的方向,卷縮躺在桌下。

至於其它的地方,弦舞表示她們也不知道了。

“婢子們發現虞縣君身亡都怕極了,顧不得去看太多地方,隻想著快點去告訴官家。”弦舞說罷,還是忍不住地痛哭,難受虞縣君死得慘。

弦畫抱住弦舞,拍拍她的後背,然後向崔桃道歉,請她見諒。

“虞縣君是極好的人,平日裡沒少照顧婢子們,從沒把婢子們當卑賤之人看。有一次弦畫在外犯了錯,衝撞了羅都都知,還是虞縣君出麵力保,跟羅都都知大吵了一架,才得以保住弦舞的命。”

崔桃應承,表示理解,又掏出自己身上的帕子遞給弦舞。

弦舞忙道謝,用帕子擦拭腫得不行的眼睛。

“回頭若能得冰就敷一下,不然就用涼井水沾濕帕子敷一敷,不然明天早上你這眼睛怕是睜不開了。”崔桃囑咐道。

“多謝崔娘子。”或許也是因為崔桃送帕子又好心囑咐的緣故,弦舞對崔桃沒有之前那麼生疏了,噗通跪地,抓著崔桃的衣裙,磕頭懇請她一定要秉公查案,為虞縣君的死鳴冤。

“你們可清楚你們要麵對的人是誰?”崔桃扶起弦舞,令她們都不必客氣,隨她一起坐在石階上說話即可。

幾個人跟著崔桃並排而坐,與之前的狀態相比,又稍微放鬆了些。

“自然是知道,太知道了,也知道這一遭後,我們怕是都會性命不保。”弦樂歎道。

弦舞點了點頭,“可我們不能辜負虞縣君,她待我們那麼厚道,如今卻這般受儘折磨後慘死,若我們為了保命,便背叛於她,活著虧心,死了更無法麵對她。再說我不信這世道就真沒有公道了,那麼明晃晃的事,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發生,難不成還要顛倒黑白麼!”

“那太後的人將你們控製起來之後,可有威脅過你們什麼?”崔桃再問。

弦樂和弦舞等人都沒料到崔桃居然敢這樣問問題,直接用‘威脅’二字形容太後。

她們互相看了一眼之後,再看崔桃都有敬重之意。

“自然是威脅過,不許我們亂說,否則沒命活!”弦舞道。

崔桃點了點頭,她拍拍衣服起身,囑咐她們如果有特彆的事情想起來了,可以再來告訴她。

崔桃複而進了虞縣君所住的房間,裡外四處查看了遍。

這位虞縣君想來是一位才女,書畫造詣頗深,屋子裡掛了很多她自己繪製的畫作,或是仙鶴,或是鬆竹、荷花,每一幅畫都頗有氣韻。鶴自然不必說了,姿態高貴,仙氣十足。鬆則立於懸崖之上,風姿傲骨。荷盛放於塘中央,□□筆直,濯濯不妖。再觀其畫上的題字,也頗有根骨。偶有兩幅可見有兩行不一樣的字跡,想來出自趙禎之手。

也難怪趙禎會寵愛虞縣君,若換做是她,她也喜歡虞縣君這種有貌又有才的女子。

崔桃隨後還在虞縣君的房中看到了棋盤,古琴,桌案上有許多男人常看的書,甚至還有複雜難懂的數理。

這位虞縣君,也算是全才了。

“可惜。”崔桃指尖劃過琴弦,隨即弄出一聲琴音。

她感覺到身後有腳步靠近,回頭看一眼,見是趙禎紅著眼睛回來了,忙行見禮。

“是可惜。”趙禎應一聲,盯著那古琴久久不能回神。

“官家和太後理論清了?”崔桃的問題很大膽。

趙禎瞪一眼崔桃,“你心裡是不是在笑話我很無能,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官家多慮了,自古保護不了自己女人的帝王可太多了,比如唐玄宗便保不了楊貴妃。我若是笑話,那些帝王都笑話不完了。官家這件事與他們相比,微之又小。何況孝字當頭,情有可原。”崔桃跟趙禎表示,這方麵她跟趙禎有同感,她上麵也有一位合不來的至親。

趙禎知道崔桃說的是崔茂的情況,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沒想到他們竟同命相連了。

“你父親的事我會幫你。父權再大,大不過君權。但這件事,你也要幫我。”趙禎已然把崔桃當成朋友一般對話了。

“今兒這天可真熱啊。”崔桃望向窗外還沒有落山的太陽,感慨道,“這會兒在外快走幾步,都會鬨得滿頭汗。”

趙禎蹙眉,不解崔桃為何突然有這樣的感慨。

“官家慎行慎言,此事切勿再與太後正麵衝突了。”崔桃勸道。

“你到底何意?”趙禎不解地質問崔桃。

“因為人不是太後所殺,不過太後刁難虞縣君的情況確係屬實,手段——”崔桃歎了聲,“也不過是宮中常用的手段。”

趙禎吃驚地瞪著崔桃,倒是不喜歡她形容地‘常用’,可細想起來,宮闈之內的陰私不正是如此?確實是常用的手段。隻是崔桃從未入過皇宮,如何對這裡的情況了解得如此清楚。

“你——”

“不難啊,一進這皇宮,四處看看,再多聽聽,觀言觀行,便能知道很多了。”崔桃道。

趙禎:“……”勉強算是個解釋吧。

崔桃隨即告訴趙禎,這案子若想證據確鑿,卻不能急於這一時半刻了,現場都被破壞了,想找新的證據隻再等等了。總之,今天肯定破不了。

趙禎隨後聽崔桃低聲嘀咕了幾句,眉頭越蹙越緊,隨即眼中閃過萬般驚訝之色。

“你說的——”

“是與不是,靜觀發展。”崔桃對趙禎行一禮之後,便從芝蘭殿離開,走了沒幾步,就被太後的人又請回了慈明殿。

瞧太後臉上餘怒未消,便可猜到她剛才跟趙禎吵得很不愉快。不過太後卻沒有刁難崔桃,隻是問了她調查的進度,聽崔桃說還要再等一等,她倒是沒有過多去問細節,便允了崔桃可以先回開封府。

羅崇勳特意送崔桃出宮,並且特意用濃濃的威脅語調警告崔桃:“崔娘子可不要辜負了太後對你的厚愛!”

“羅都都知可不要太囂張。”

“你說什麼!”羅崇勳完全沒有想到崔桃居然敢這樣指責他,霎時瞪圓了眼睛,狠狠盯著崔桃,甚至有抬手要打他的意思。

“此係善言。”崔桃對羅崇勳行一禮,便轉身翩然而去。

羅崇勳還從沒有見過敢在自己麵前這麼囂張的小丫頭,轉頭就去太後跟前告了狀。

他定要這小丫頭後悔她剛剛所言!

崔桃出了宮之後,便急忙忙直奔韓琦家,門兒都沒走,翻牆進去的,直奔韓琦的書房。

這會兒天色大黑了,看起來就是一個人影貓著腰,鬼鬼祟祟的。

崔桃剛要去敲書房的門,突然覺得脖子一涼。

這觸感明顯像是冷兵器!

崔桃馬上舉手投降:“大人,是我!刀下留人!”

作者有話要說:西漢墓出土過碳化的花生。所以明朝之前,並非沒有花生的。紅薯宋朝也有,不過那時候的紅薯指得不是咱們現在這種紅薯,類似山藥。“都都知”、“殿頭”,都是宋朝內侍的職位稱呼,都都知品級最高。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發現有不少小可愛熱心腸地總結出了很多理由和原因,且不論是否真的相關,但理由多少都能理解,但,居然有人說穩定更新也是留言少的原因?哈哈哈……這理由amazing……給了我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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