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李衾並沒有事先通知張指揮使府邸,完全屬於突襲。
當他在張府門口下轎的時候,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裡頭張大人得知消息,帶了人豕突狼奔地跑了出來,遠遠地就忙拱手行禮。
這會兒李衾已經進了大門,張指揮使受寵若驚,拱著手彎腰笑道:“李尚書大人怎麼大駕光臨了?”
李衾含笑:“怎麼,張大人不歡迎?”
張指揮使忙道:“哪裡哪裡,下官當然是歡迎之至,大人肯來,也是蓬蓽生輝,隻恨未曾遠迎實在失禮之極!”
李衾抬手在他臂上輕輕一抬:“不必如此拘禮,今日是張大人壽辰,是你最大,不要因為本官的到來反而讓你不自在了。”
張指揮使聽他言辭溫和,這才鬆了口氣,忙親自陪著他入內。
李衾環顧四周,隨意般問道:“鎮遠侯可到了嗎?”
張指揮使忙道:“回大人,鎮遠侯早早地便來了,侯府的老婦人以及鎮遠侯的夫人也正在內宅說話。”
說到這裡,張大人偷看了李衾一眼。
今日的確是他的生日不假,但是原本張大人並沒有就想邀請李持酒來赴宴的。
之所以開口的緣故嘛,卻是因為李衾特意派了人來知會了他一聲。
李尚書的意思是,鎮遠侯才回京,事隔經年未免有些人情生疏,如今既然在五城兵馬司任職了,倒要多提攜提攜他,所以讓張大人借著生日的機會讓他多露露麵。
最好帶著家眷一同前來,便於讓他們一家子早些融入京中的交際圈子。
張指揮使當然是從善如流,回頭即刻就跟李持酒說了。
此刻張大人心裡忖度:李持酒能回京以及重新任職,多虧了李衾一手調理操持。
難道李尚書是不遺餘力的提攜後進,所以今兒才也特意到來,一則給李持酒紮架子,順便才給自己一個麵子?
可不管如何,都是好事。畢竟朝中人人皆知,這位李尚書大人是出名的難請,若放在以前,彆說是他這區區正六品官職,縱然是那些跟李尚書平起平坐的官兒三番兩次的請,這位大人還未必肯去呢。
想到這裡,張指揮使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起這鎮遠侯的夫人……”他提了這句,欲言又止。
“怎麼了?”李衾問,雙眼不為人知的微微眯起。
張大人的臉上透出一種怪異的表情,最終卻說道:“沒、沒什麼,嗬嗬……大人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多嘴呢。
李衾道:“這話到嘴邊又留半句,可不是你張大人的風格啊。”
張指揮使心一跳,這才道:“下官隻是、隻是聽內宅裡有丫頭們說,那位小侯爺夫人的樣貌、樣貌是很……很出類拔萃的。”
張指揮使官兒雖不大,但因為任職多年,也算是在朝中混了臉熟。當初京城之中各家豪門貴宦之家宴請,張大人也能撈到一張末尾的椅子坐。
所以張夫人也與有榮焉地能夠沾沾光,她倒是沒撈著去蕭家,但是李府,卻也去過兩回。
在內宅女眷席上,張夫人也曾看見過那位三少奶奶,那種神仙妃子似的人物,不必叫人格外去記,隻一眼就足夠難以忘懷了。
方才李持酒帶了蘇太太跟東淑進門,張夫人一眼看見東淑,隻覺著眼熟非常,偏今日來坐席的人之中,還有五城兵馬司都指揮的夫人,那是正四品的誥命,她卻也是見過蕭東淑的,頓時受驚匪淺。
張夫人見都指揮使夫人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
有幾個丫頭私下裡言語,自然傳到了張大人耳中。
但張大人到底沒敢輕易說出那句“相似”之類的話。
誰不知當初蕭東淑去世,李衾從邊塞回來,痛不欲生。
夫妻情深,令人動容。
又何必生事呢。
說話間已經到了內廳,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間有人問道:“侯爺,您方才說滇南的風物倒也罷了……我隻聽說滇南女子跟中原女人不同,又有些異族女孩子性情如火,行事非常大膽,不知是不是真的?”
“這倒不是虛言,”李持酒的聲音,笑說道:“滇南的女人很夠勁兒,纏人的本事也是一流,隻是你就彆想了。”
“這是為何?”
“怕你這副身板消受不了。”李持酒狂肆大笑。
眾人也跟著大笑轟然。
李衾聽了這句,挑眉而笑。
張大人有點赧顏,今日來的多數都是武官,這些武官們聚在一起,熟悉起來就容易口沒遮攔,什麼話都能說,又加上李持酒這個混不吝,更熱鬨了。
張大人生怕惹李衾不喜,卻忘了李衾當初曾親自在塞北帶兵的,對這些情形卻也是司空見慣。
此刻門口已經有人看見了張大人陪著李衾到了,急忙起身:“李大人到了!”
喧嘩的聲音才停了下來,大家紛紛起身。
李衾邁步進內,不動聲色的目光很快掃遍了廳內。
不費吹灰之力的,他很容易便看見了靠左窗的李持酒,今日李持酒居然穿著一件很喜氣的絳紅緞袍,越發顯得少年明豔,意氣飛揚,但眉眼裡又透出天生的不羈。
在對上李衾目光的刹那,李持酒居然笑嘻嘻地把手中握著的酒杯舉高,像是隔空先向著李衾敬了一杯似的,動作渾然天成的瀟灑自如。
李衾也向著他略略含笑頷首。
正在這會兒,有個小丫頭飛速而來,急急對張指揮使道:“大人,鎮遠侯夫人跟撫寧伯夫人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