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1 / 2)

第72章

李持酒那一聲橫空出世,讓東淑呆住了,她下意識地瞪著李持酒,不知道他是怎麼忽然間冒出這一句,……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可是電光火石中,已經有人闖進來了,正是彆院之中的侍衛們。

這彆院的防範本就嚴密,後因為李衾約見東淑的事情給蕭憲知道了,讓他覺著自己的防備不夠森嚴,可是人一多又擔心會讓東淑不安,所以特意有調配了些精銳好手過來駐紮。

李持酒的身法雖然伶俐,到底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多久就察覺了端地。

悄悄地在外間搜查一番毫無所獲,卻不敢貿然到裡頭去,於是先把蕭憲的隨從留春叫了來,讓他來“投石問路”。

不料竟又聽見東淑的房中有男人說話的聲音,因此大亂。

東淑發現許多人闖了進來,可李持酒像是中了邪一樣毫無反應,她忙用力推向李持酒肩頭:“鎮遠侯!”

此刻留春也隨著侍衛們跑了進來,一眼看見李持酒,震驚地叫道:“侯爺?!您、你怎麼在這兒?”

這些人突如其來,鎮遠侯卻仍舊絲毫沒有驚慌失措。

他盯著東淑,眼睛極亮,如同跳躍的火焰,臉上卻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神情,熠熠生輝的,仿佛是找到了心愛之物的雀躍的孩童。

“留春啊,”鎮遠侯緩緩將目光從東淑麵上轉開,竟回身笑嘻嘻的說道:“你們這是乾什麼這麼大陣仗?是不是府內遭了賊?不用擔心,有我在呢!”

留春瞠目結舌。

其他的侍衛們來握著刀蓄勢待發,可是因見是鎮遠侯,且留春又認得,正在各自疑惑,又聽到這句話,也一時都摸不著頭腦。

“侯爺你……”看著李持酒這恍若無事的表情,留春幾乎要疑心起來:是不是之前鎮遠侯來府內了而門上並未告訴自己?所以才鬨出這場誤會?

東淑在旁邊,心中驚惱。

這鎮遠侯真是個不怕捅破天的,事到臨頭還敢這麼刁賴。

隻是若不管,難道放任他跟侍衛們打起來嗎?事到如今,隻趕緊讓他走開就是了。

東淑便淡淡道:“留春,鎮遠侯來拜見蕭大人,隻是他這個人從來不講規矩,喜歡亂闖,不知怎麼竟閒逛到這裡來了,我正要指點他走,如今你既然到了,就快把他帶出去吧!”

東淑說完這句,就冷冷地看著李持酒,且看他又說什麼。

卻見李持酒竟笑道:“對對對,實在是對不住的很,幸好兒大家都是熟人,並沒有衝撞到……少奶奶也彆怪我。”他說著,竟向著東淑拱手俯身地行了個禮。

李持酒這般反應,倒是讓東淑一愣:這個人是在見風使舵?這次怎麼這麼聽話。

東淑也不理會他,隻對留春道:“請侯爺出去吧。”

留春懵懵懂懂,可是見他兩人都這麼說,便忙側開一步道:“侯爺請。”

李持酒起身,重看了東淑一眼,忽地一笑,低低道

:“告辭了。”

東淑本預備著他再度狗嘴裡吐不出象牙,然聽到簡簡單單三個字,令她有些意外。

隻見李持酒往外而行,三兩步已經走了出去,留春跟了一步,又忙先退回來:“少奶奶,真的沒事兒?”

東淑點頭道:“沒事兒,去吧,看著他出去。”

這會兒外間又響起小孩子的叫聲,原來是江明值跟趙呈旌聽見動靜,也都跑了出來。

明值一看李持酒,立刻站定:“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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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順義侯趙申平跟李持酒關係不錯,所以趙呈旌也認得他,當下詫異道:“酒叔叔怎麼在這裡?”

李持酒抬手,一手一個在頭頂上撫落:“小家夥們,倒是挺精神的。怎麼,我不能來這裡嗎?”

趙呈旌笑道:“當然可以來,隻是怎麼我不知道你來了……先前聽說侍衛都驚動了,我還以為是鬨了賊呢。”

李持酒哂笑道:“彆大驚小怪的,這可是蕭大人的地盤,就算京城裡的毛賊再膽大也不至於這麼不長眼。”

江明值因擔心東淑,趁著這邊不留意,早鑽到裡頭去了。

留春也正走了出來:“侯爺,您請吧?”

“先走了!”鎮遠侯在趙呈旌的肩頭拍了一把,負手腰後,痛痛快快地往外去了。

鎮遠侯出了彆院,留春才又狐疑問道:“侯爺,先前您不是才跟我們三爺見過麵兒嗎,怎麼又想到跑這裡來找他呢。”

李持酒知道他心裡猜疑,便說道:“我其實不是來找你們三爺的。”

“那是……”留春本想問那是找誰,可一想到他在東淑房內,偏兩個人先前還是夫妻,便又生生地改了口:“是怎麼樣?”

李持酒瞥著他似笑非笑的:“你還小呢,不懂這些大人的事兒。”

此刻乘雲拉著他的馬兒跑來,李持酒一個躍起,輕快麻利地上了馬背,一抖韁繩往前去了。

已經入了冬了,白天有點陽光,還能給人一點溫暖的幻覺,入了夜,天地間籠罩著一股令人瑟縮的冷硬寒氣,路上的人不約而同的都縮著脖子揣著手,把臉埋在巾帕或者風帽裡,連呼吸都平白短促了幾分。

李持酒人在馬上,卻偏偏與眾不同,竟有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儘長安花”的狂喜不禁。

真拐過鳳翥街,迎麵有一隊巡邏的士兵經過,為首的人一眼看見他,喜道:“侯爺?”

原來是五城兵馬司的舊日同僚,因李持酒進宮當差,這些日子都不大見得了,今日一見,分外喜歡,便攔住他道:“侯爺向來高升了,也不肯回去帶挈兄弟們些?”

李持酒道:“這算什麼高升,真有高升的時候,自然都帶著你們。你怎麼還在這裡,沒有交班?”

“正要換班呢,”那人笑道:“跟陳大他們幾個約好了要去喝酒的,想不到正遇上侯爺,不知侯爺賞不賞光?”

李持酒心

頭正有一朵花在綻放,加點兒酒澆灌澆灌想來也是相得益彰,於是一拍即合:“走啊,我請客,省得你們這起子混賬東西背後念叨我沒義氣。”

大家大笑,於是便交了班,叫了人,呼嘯著前去酒樓。

小二見是常客,極為喜歡,這些軍官素來豪爽,不拘小節的,也很少拖欠錢銀……以前倒是有些的,還攢了不少壞賬不能清算,畢竟民不與官鬥,又怕得罪了這些人,以後給他們為難。

不料李持酒進了兵馬司後,三番兩次來吃飯,有一回同事請客,卻仍是要掛賬,李持酒去方便的時候聽見小二跟掌櫃的歎息,說欠了多少多少,怕又是掉進狗嘴裡了,再這樣下去這酒樓隻怕要撐不過去。

李持酒不聲不響的回去,不由分說的把那人揪出來,命他將所銀子付清,其他所拖欠的,在座眾人各自掏出一些來替他先補上。

這些兵馬司的人一則害怕李持酒的武功,二又知道他那天王老子也不放在眼裡的脾氣,從此後便都改了這惡習。

也難怪底下這些百姓們一提起鎮遠侯,竟都讚不絕口,雖然這小侯爺行事不羈,但有一些細微末節上,還真的很熨帖人心。

如今小二見他到了,格外殷勤:“侯爺這些日子不見,聽官爺們說是高升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李持酒笑道:“沒什麼。我這一去,他們可有欠賬不還的嗎?”

“沒沒!”小二跟掌櫃的一起點頭,“托您的福,沒有人敢再那樣了。”

“那是沒出息的行徑,我才看不起呢。”李持酒哼了聲,道:“今晚上我請他們吃飯,有什麼好的?”

“今日有很新鮮的羊肉,煮了吃又鮮又嫩,晚上又冷,再加點胡椒,又滋補又禦寒,其他的小菜再多幾個多半就夠了,侯爺覺著怎麼樣?”

李持酒點頭道:“有什麼好酒嗎?”

“寒潭春是最好的,孝敬兩壇子給侯爺跟各位嘗嘗。”

於是十幾個人上了樓上,分了三四張桌子坐了,不多時候小二們便捧了砂鍋上來,底下燃著銀炭,裡頭的肉咕嚕咕嘟的翻滾著,已經透出香氣。

大家舉筷子吃肉,再配上烈酒,真真的大快朵頤。

眾人且吃且說些時下的閒話,不知不覺中有人說起了江家在大理寺告狀,忽然那人又自殺了的事。

偏其中有個武官是得到消息親臨過現場的,因說道:“說來有些奇怪,雖看著像是自縊,可是頸骨斷的離奇,不像是吊死所致,倒像給人用重手法生生拗斷了。”

才說了一句,就給一聲咳嗽打斷。

那武官一愣,忽然想起這江家正是李持酒之前的夫人的本家,而且最近才被蕭家認作乾女兒,正是涉案之人。

於是慌忙打住了。

同桌提醒他的那人趕忙打圓場,笑道:“這裡有上好的羊肉,你卻說死人,叫我們怎麼吃?”

大家雖把話題打住,卻也難免怕李持酒不快,紛紛偷眼看他,卻見鎮遠侯仿佛聽而不聞,唇角微挑,正捏著一

杯酒要喝。

他仿佛察覺了氣氛有些異樣,便晃了晃酒杯笑道:“他當然巴不得你們都不吃,把你們都惡心到了,他自然就能多吃些。我們偏不隨他的願!”

大家哈哈大笑,順勢紛紛的指責那人居心不良,那武官也鬆了口氣。

一時酒足飯飽,眾人至少都有了六七分的醉意,一些人便攛掇道:“侯爺,吃也吃好了,晚上到哪裡睡去?”

之前他們的慣例,酒足飯飽,自然要去賞鑒美色的,不料此時說完,就聽李持酒笑道:“你們隻是偷吃不夠,一幫饞嘴貓似的,我明兒可還要進宮呢,何況幾天沒見家裡老太太了,好歹回去給她報個平安。”

大家紛紛詫異,又不敢說什麼,有幾個機靈的便忙道:“這話在理,侯爺如今跟在兵馬司不同了,宮內當差自然要謹慎小心加倍的。”

另一個道:“侯爺將來飛黃騰達了,也好帶挈兄弟們啊。”

李持酒笑道:“一個也漏不了!”

大家酒酣耳熱,相攜下樓,送彆了李持酒。

直等到小侯爺的馬兒去的遠了,這幾個武官才說道:“侯爺今兒好像沒什麼興致,本以為他在宮內憋了這些日子,會巴不得去樂一樂呢。”

“這又什麼,侯爺家裡還有兩個美嬌娘呢。他跟我們這些沒人要的又不同。”

“不是三個嗎?”

“你那是老黃曆了,早之前不知因為什麼事兒,打發了一個。”

“不是打發,你們不知道,其實是給了……”一陣竊竊私語,卻沒敢高聲。

眾人臉上都露出詫異之色,有人忍著驚笑道:“居然能這樣?侯爺可真想開。”

卻因為是李持酒的私事,也不敢再多說,於是相偕各去。

且說鎮遠侯一路回到了侯府,門上急忙向內稟報。

鎮遠侯到了蘇夫人的上房,正蘇夫人還未睡著,見他進來行禮,才道:“我知道你今兒回來,等了這半天,怎麼這麼慢呢?”

李持酒道:“遇到幾個昔日同僚,請他們吃了飯,一時忘了派人回來告訴太太。”

蘇夫人早嗅到他身上有酒氣,還有些許羊肉的膻,便歎道:“你啊,這個沒遮攔的脾氣,在宮內可使得嗎?你可知道自打你進宮當差,我的心裡就總是放不下?每每提心吊膽的。”

李持酒滿不在乎地說道:“太太不用擔心,我心裡有數呢。何況皇上對我也很不錯。”

聽到這個,蘇夫人的眼神變了變,嘴唇動了兩下,

終於道:“皇上……對你是怎麼個不錯法兒?”

李持酒隻以為她是憂慮自己在宮內當差之事,便道:“看得出來,皇上似乎有意提拔我,我才進宮什麼都不懂,就先調了我到武德殿當差了,聽他們說,隻有那些心腹的王侯大臣們家的子孫才能在那裡呢。”

蘇夫人乾笑了笑,又問說:“那皇上平日裡是怎麼待你的?會跟你說話嗎?”

李持酒才覺著有些異樣,可又想也許是蘇夫人不大進宮,所以好奇。

於是道:“皇上閒了就會叫我到裡頭伺候,有時候也會問我些話,有時候還會看我射箭……哦,他有一隻很寶貝的金雕,能把一隻小牛犢抓地而起的。我也玩兒過。”

蘇夫人聽的出神,沉默不語。

李持酒道:“太太怎麼了?”

蘇夫人本來還想問他皇帝具體跟他說了些什麼,但又知道問的這麼詳細不妥。於是道:“沒什麼,我隻是想著這、這也許是祖先庇佑。對了酒兒,你這些日子總是忙,可是將到年底了,你得閒到小祠堂去,給祖宗多上幾炷香才好。”

李持酒不以為然,隻管答應了。

蘇夫人歎了口氣,過了片刻才想起一件事,便說道:“對了,我怎麼聽說蕭家收了江雪當乾女兒,這可是真的?”

李持酒道:“是啊,”

蘇夫人皺眉道:“這蕭家行事也是不通的很,說是極高的門第,怎麼竟乾這樣荒唐的事,認一個下堂婦,還是罪囚之女當乾女兒,真是不顧高門的臉麵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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