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2 / 2)

“鎮遠侯怎麼樣了?”燕語問道,又說:“我從太後那裡來,太後如今去了武德殿。”

東淑道:“情形還算穩定。”

燕語打量小阮,看她眼熟,遲疑道:“你、你不是鎮遠侯府的……”

小阮行禮道:“參見公主殿下,正是妾身。”

燕語突然發現她臉色不太對:“你的眼睛怎麼腫了,難道也是為了鎮遠侯?”

東淑知道她嘴快,絕不能讓她知道蘇夫人的事情,便道:“殿下,武德殿那裡的情形怎樣你可知道嗎?”

燕語聽問才說道:“這會兒武德殿裡滿是人,十幾個朝中大臣跟勳貴都在,還有一些皇親貴戚們。我隱隱聽說皇上昨晚上仿佛傳了詔之類,也不知真不真,唉!這會兒鎮遠侯醒來就好了。”

東淑回頭向內看了眼,她盼著鎮遠侯安然無恙醒來,可又有些恐懼,覺著他若不醒就不至於麵對這樣破敗的殘局了。

此時此刻,武德殿外殿。

朝臣們聚在一起站在桌子邊上,望著桌上的兩張東西,臉色陰晴不定,竊竊私語。

麵前中間所坐的正是一臉肅然的皇太後,太後說道:“各位可看明白了?”

魏中書先回頭道:“回娘娘話,已經看明白了。”

皇太後緩步走到那金絲楠木的大桌旁邊,垂眸看了眼,道:“這份從禦庫之中調出來的詔書,是先帝爺臨去之時留下來的,寫明了將來新帝若有不測,便傳位給鎮遠侯李持酒,因他也是先帝印證過的皇嗣血脈。這件事本宮也查過了,先帝身邊的高公公是最知情的。”

說到這裡他回頭,卻見兩個小內侍扶著高太監顫巍巍地走了出來,高公公原先為保守秘密遠避皇陵,卻給楊瑞捉了回來,百般折磨,可到底還留著一條命在。

高太監咳嗽了數聲,道:“各位大人若是不信,等蕭尚書到之後,隻問他就是了。當初蕭尚書是皇上托付之人,先帝遇刺之時,蕭尚書奮不顧身以身護著先帝,加上尚書素日的品行,先帝是最為賞識信任的,所以臨終委以重任,魏大人當時也在的。”

魏中書道:“是。”

此刻魏中書早就信了七八分了,畢竟當時先帝的舉止很奇怪,他不見太子楊瑞,卻一反常態的留下詔書,還讓蕭憲帶走,必然是因為事出突然,先帝一時來不及多想,便留了詔書以防不測。

隻是有朝臣道:“可是李持酒明明是鎮遠侯之子,這、這豈不荒唐……也不好說出去啊。”

高太監道:“老奴是從皇上年輕時候就跟著的,所以最知道此事,當時老奴明知,卻因體統不敢張揚,但是皇上所得的幾位皇子,身上都沒有正統皇裔才有的龍痕印,先帝一度很覺失望,直到那日鎮遠侯內侍司受刑,才發現了端倪,後來就是鎮遠侯府老夫人親自進宮,那時候負責陛下起居記的張秉筆也在側,大概那時候皇上就覺著事情重大,該留下些什麼,所以暗暗地留下張大人在屏風後記載,故而此事彆人不知道,張大人卻仍是如實記錄在冊,若是各位不信,可以查驗,一言一行,絕無造假。”

楊瑞很知道高太監是先帝心腹,怕是留下什麼彆的憑證,所以才刻意逼問,誰知道果然先帝還留了一手。

大家目瞪口呆,這樣自然鐵證如山了。

正在此刻,蕭憲到了。魏中書忙拉了他,就問昔日先帝臨終之事。

蕭憲定了定神,此事還關乎李衾,他實在不好出口,但他跟東淑一樣,都覺著有負於先帝且虧欠了李持酒。

當下把心一橫,便道:“這道詔書是真的。當時先帝就是怕此絕密給人知道後,會讓鎮遠侯遭遇不測,所以命我秘密保留,誰知……皇上不知從哪裡得知風聲,所以那些日子把我軟禁於宮中,無非就是想得到這道詔書。李衾一則擔心於我,二來他也如眾位大人一樣,不想另生波折,所以竟替我將那道詔書獻給了皇上,此事經手的,是英國公府的小公爺。”

蕭憲看向宋玉溪:“小公爺,當著皇太後以及眾位大人的麵兒,你可以說出實情,是我在憑空捏造,還是確有其事。”

此刻英國公,鎮國公等幾位都在,宋玉溪自然也在,隻是他從開始就沉默不語,聽蕭憲點到自己,才輕輕地歎了口氣。

“不錯,確有此事。”被在場眾人盯著看,宋玉溪低頭,“我也是奉皇命而為。”

各位大人聽他承認了,又且李衾也參與此事,都驚動起來,又開始交頭接耳!

皇太後在上聽著,一直到現在,知道大局漸漸穩了。

她便道:“各位愛卿可還有什麼異議嗎?”

忽然禮部尚書道:“雖然此事印證是真,但是如今皇上隻是重傷,且鎮遠侯聽說也是傷勢嚴重,皇上跟鎮遠侯到底如何且還不知道,興許上天庇佑,讓皇上轉危為安呢?”

話雖如此,楊瑞自打登基後的所作所為,其實也被許多大臣暗中腹誹的,何況魏中書等親眼目睹皇帝的傷勢,知道不容樂觀,是以聽了這話,隻有寥寥幾人應承。

就在這時,內殿有個聲音痛哭道:“皇上……”

這一聲極為悲愴淒厲,把眾人的頭發都驚的倒豎起來。

一時間魏中書等急忙衝到內殿,卻見眾太醫都跪在地上,麗太妃卻伏在楊瑞的身上,痛哭不已,厲聲哭道:“皇上駕崩了!”

宋皇後也在旁快哭暈過去了。

大家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繼而反應過來,便都紛紛跪倒在地!

一時之間,武德殿內哀聲四起!

隻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新帝出事,這江山誰來坐就成了問題,魏中書等來不及儘情哀慟,便忙跟皇太後商議起此事。

太後這會兒得意之極,不費吹灰之力,楊瑞就把自個兒作死了!如今還能有誰穩坐江山,自然是在永慶宮裡的鎮遠侯。

但是有些臣子畢竟還心有疑慮,不料就在此刻,有個聲音緩緩響起,帶著些許哽咽,說道:“各位不必多議了,皇上早就料到此事,故而臨去已經有了旨意。”

眾人又且震驚起來,紛紛回頭,卻見竟是麗太妃緩緩地站了起來。

皇太後也吃了一驚,竟站起身來,生怕事情有變。

麗太妃身後的宮女躬身上前,手中捧著一物。

太妃道:“請娘娘跟各位大人過目吧。”

皇太後身邊的人立刻先接過,給太後過目。太後極快看了會兒,臉上不由有些喜色,便道:“給各位大人傳閱。”

魏中書跟蕭憲等忙上前一步,接過此物,兩人先看了一眼,各自震驚。

繼而,魏中書定神,念道:“朕大行之後,命各朝臣奉先帝遺詔,共同輔佐吾弟,江山穩固,不負祖宗基業。”

宣讀過後就傳給眾人,眾人忙圍著看,見字跡有些淩亂,卻的確是皇帝的手書。

蕭憲回頭看向麗太妃,卻見她隻淡淡地轉過身去,看著榻上已經死去的皇帝,眼神諱莫如深。

這消息極快地傳遍了宮中,一時間武德殿舉哀,而永慶宮裡的李持酒卻成了眾目所望。

冬日午後的陽光有些慘淡的,武德殿的偏殿內,皇太後跟麗太妃對麵而坐。

皇太後看著麵前的太妃:“那道旨意,真的是皇上所下?”

麗太妃道:“娘娘這是何意,難道我會假傳聖旨嗎?”

太後一笑:“當然不是,我隻是好奇罷了。畢竟太妃素日很疼顧皇上……皇上是如何傷著的,太妃自然最知道,怎麼那會兒在誠肅殿竟還故意那麼說呢?”

麗太妃道:“不先穩住眾人之心,難道叫他們亂起來嗎?何況……就算是再疼顧,到底不是親生的,太後自然最清楚。”

楊瑞身邊畢竟也遊戲心腹走狗,如果那會兒麗太妃表現的跟皇帝對著乾,難保那些人狗急跳牆,但太妃這般說,加上她素日跟皇帝是最親近的,所以那些人從不懷疑她的立場,直到此刻,多數人還相信太妃跟皇帝是一條心呢,就算有人暗暗懷疑那詔書,也不敢就直接質疑。

這正是太妃的精明沉著之處。

太後搖頭笑道:“嗯,今兒我才算是服了你。”

兩人才說到這裡,突然聽到殿外一聲喧嘩,有小太監衝了進來道:“回太後、太妃娘娘,永慶宮那裡傳了消息,侯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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