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白跪在洋館的廢墟上,她摸摸後頸處,那裡在隱隱作痛。
【你還活著嗎?】
她問自己。
心中另一個聲音回答了她。
【我還在,姐姐。】
【那個咒術師呢?】
【她掉進“姑姑在的地方”了。】
【死了嗎?】
【……沒,沒有。但是她好像用了什麼方法,把下麵的封印解除了。】
【解除了?!】
【大人已經取走了裡麵的存放物……封印被打破也沒有關係吧。】
【那可是領域!領域啊!那位大人說——】
三重白說不下去了,她狠狠地踢了一下地上的磚頭。
她對咒力的應用能力遠勝過椎名白,即使沒有穿鞋,赤足也能把一塊磚石踢飛數十米。
能解開領域的隻有特級咒術師。
被特級咒術師盯上了。
不一定能贏。
要逃走嗎?
可是她隻有在這裡才能借助椎名白這個“鏡像”調用地下的龐大咒力——逃走後的她隻不過是個大約二級的咒靈受□□。
一旦離開這裡,她又會成為當年那個喪家之犬。
大人啊!您所許諾的,讓我自由的未來何時能到達?
我難道要死在黎明到來之前嗎?
三重白原本不叫這個名字。
或者她根本沒有名字。
她出生的村莊或者附近的小山似乎叫“三重”。
於是她選擇用這個詞指代自己。
父親嫌棄她是個女孩,在三歲之前沒有給她取名。
然後全家人發現了她的異常——他們認為她也許有精神或者智力方麵的缺陷,就連母親也漸漸放棄了她。
她被人鎖在家裡,隻能偶爾在睡覺時出去玩。她在睡著的時候,偶爾會變成一個無人可見的“鬼魂”,能從窗子和門縫裡飛出去,甚至通過耳孔鑽進彆人的夢裡。
直到有一天。
有兩個人帶走了她。
不是解救,是被買走了。
收到錢的父親很開心。母親也沒什麼特彆的話對她說。
1985年的冬天。
她被帶到了椎名家。
沒有期待中的溫熱食物,也沒有一件新衣服。那個人高馬大,腰上彆著三把匕首的男人把她拎到地下的密室裡,像看小雞仔一樣看她。
“能乾擾夢境和產生幻覺的術式,合用嗎?“
“差不多吧。催化一下詛咒即可。“
“那我可得好好學習。您不會藏私吧。”
“當然不會。”
評價三重白的,是一位額頭有疤、瘦削的年輕女人。在看到那個女人的一瞬間,她不由得渾身戰栗,似乎有一隻夜梟在她耳邊淒慘地嚎叫,讓她驚恐到發不出聲音。
那個女人是椎名家的長女,是個惡魔。
她的口中,滿是邪惡的話語和誘惑。
“恨吧,小姑娘。”
“用儘你的全力去恨——為什麼椎名白可以吃好吃的,穿漂亮的衣服?為什麼她能得到父母的愛,而你沒有呢?”
“這不公平。”
“你也應該有這些的。”
“你該去詛咒,去吞噬,去奪取她的一切。”
椎名白,椎名家的小女兒,則是惡魔種出的惡果。
“我吃了這個姐姐的肉,就能擁有術式,成為天元大人的靈童嗎?”
“為了天元大人,我什麼都願意去做。”
懵懂無知的兒童,用天真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
【為什麼你不去死呢!】
【我不知道……】
【滾出去!】
【姑姑說我將成為她的鏡子——隻要有我在,你也可以用她的咒力。】
【我根本不需要你!我才叫白,白是我的名字才對!】
【是我的名字!】
在鮮血、痛苦與詛咒中。
被吃掉的少女變成了咒靈。
而吃人的少女則成為了容器。
她們誰都沒有真正死去,誰都沒能正常地活著。
再之後,椎名家的長女——那個惡魔被殺死,□□被放置在地下。
通過術式的連接,椎名白成為了她的鏡像。
在那位大人的指導下,家裡的傭人被三重白製成了活傀儡,成為即使□□已死,甚至在腐爛,也能永遠活在夢境中的忠仆。
“這是束縛。你們幫我看守好地下的封印,我則會創造一個咒術鼎盛的時代。”
“身為咒靈的你,和身為容器的你,都會獲得光輝的未來。”
被惡魔的低語誘惑的兩個孩子已經忘記,究竟是什麼讓她們跌入地獄。
仇恨、恐懼、寂寞、妥協、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