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這是什麼啊!
三重白死後,整整幾分鐘內,乙骨憂太都靠在旁邊的鬆樹上。
直到地下逸出的一縷咒力從他的腳踝漫過,他才猛然醒覺。
還有一個人呢!
洋館的主人已死,但是古怪的咒力仍從坍塌的磚縫中緩慢逸出。
憐子在哪裡?
在這下麵嗎?
在乙骨憂太的感知中,無人指引的咒力逐漸展露出原本的形態。
不祥。
渾濁。
成百上千種不同的惡意撲麵而來。
他整理了一下沾上血跡並且起皺的衣服,沿著咒力的來源,翻開倒塌的牆壁,找到了一條被封堵的道路,似乎通往地下。
他胡亂地把咒力附在劍鞘上,打碎了那些不太結實的磚塊。
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
乙骨憂太摸索著在往返折疊的樓梯裡走了好一會兒,踢落了三塊碎石,暗自後悔沒有攜帶照明設備。
哪怕是手機也好啊。
當初來得太急,他除了太刀什麼東西都沒拿。
又走了幾折,前方看到了隱約的、藍幽幽的光。
他的手摸上了刀柄。
轉過一個彎,他看到了地下的景象。
空曠的地下洞穴中,密密麻麻地刻錄著不少符咒。
地麵上的咒力殘穢層層疊疊,交織出無法辨認的色彩。乙骨憂太有一種錯覺,那些留下殘穢的“東西”們雖不在這裡,卻遠遠地盯著他——那種異樣的感覺,令他汗毛直豎。
憐子在洞穴的中央,距離她不遠處,地上有一塊人形的焦痕。
幽藍的光照著憐子的臉,讓她變得像個女鬼。
她蹲在那裡,口中還在咀嚼一塊形狀不規則的硬物,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憐子?”
“唔。唔。”
看到這種詭異的場景,乙骨憂太進退兩難。
“你在乾什麼?”
憐子咽下口中的東西,拿起水壺灌了幾口。
“我在刪照片,剛才太著急,有些拍糊了。現在內存不夠。”
“……”
“壓縮餅乾,你要麼?”
“……謝謝,不了。”
雖然山田憐子是他的同學,但是大部分時候他都弄不明白憐子究竟在想什麼。
他隻能像木頭一樣看著憐子忙碌一通後,收好背包,並且機械地跟著她通過樓梯爬回地麵。
此時東方已隱約發白。
憐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收的傷治好了嗎?要去醫院嗎?”
“已經愈合了,我回去換件衣服就好。”
乙骨憂太僵硬地回答。
然後他又看到憐子在背包裡摸索。
“喏,船票。”
憐子遞給他一張薄薄的紙。
乙骨憂太條件反射式地接過來。
“什麼船票?”
“琵琶湖的遊船船票,送你,不謝。”
“可是……”
憐子用力推了推他的手臂。
“收下吧!首先,這可不算公費旅遊。最多隻能算帶薪休假,你快成年了,得學學怎麼樣適度尋求休閒的機會。”
“不,這個……”
“大人都這麼乾的,出差的時候多混個半天一天,適度放鬆一下是合理的。花在路上的時間理論上也算出差工時,任務結束找補回來,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不信你問下父母或者他們的同事嘛,大家都這麼乾的!”
憐子又猛地拍了他後背一巴掌:“你就放心的去好了。”
……原來五條老師平時去出任務帶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回來,竟然是常規操作嗎!
乙骨憂太看了下預售票,是雙人遊船的租借憑證。
憐子見他終於不再拒絕,又說:“給你個機會和裡香約會,船劃到湖中間,多放出來點也沒關係。而且不限時,你要是想回住處補個覺下午再去也可以。”
“我……那憐子你呢?”
“我這裡有個老同學,要和她見見麵。你們自己玩自己的就好。”
單純的乙骨憂太並不知道所謂的老同學也是成年人們常用的借口。
夜風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