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有兩條。
其一,是構成結界的邏輯準則。
其二,是對敵人施加詛咒需要的最小咒力。
詭異的是,前者幾乎不需要咒力便可運行。
而後者,可以在需要使用時再加入結界。
“咒術最奇妙的是什麼?”宮川智的損友,東大數學生直井龍次問。
憐子搖搖頭。
誰知道你們這些算法大佬腦子裡想的是什麼。這麼問也不是為了讓我回答。我隻要當個乖乖聽課的可達鴨就好,不需思考。
那句話怎麼說的?不想當哲學家的數學家不是好的裝逼犯?
“你知道忙碌的海狸嗎?一種圖靈機?”
憐子又搖搖頭。
“香農熵呢?”
“信息熵?我隻知道模糊的概念。”
感到智商壓製帶來的享受,直井龍次擺了擺手指,笑著說:“在我看來,最奇妙的就是帳和結界。為什麼呢?你要先知道,信息不是虛無的東西,改變信息是需要能量的,大約擦除1比特需要3乘10的負21次方焦耳,很小,但確實存在。而當最簡單的帳落下時,遮蔽半徑5米的視野,選擇性地透過光學信號,不被肉眼觀察出破綻,需要消耗的運算量大約相當於一個計算機工作站。”
“但是,放下帳所需要的咒力,如果換算為電能,僅僅有計算機工作站耗能的千分之一。當然這隻是估算,更奇怪的是,隨著帳半徑的增大,運算量將是二次方地增加,但是所用的咒力卻是線性增加的。而且改變在帳上施加的規則,明明運算量改變,但咒力消耗仍然不變。”
“你們,究竟在向什麼東西借力量?”他問,“放下帳,構建結界時,究竟是什麼東西在替你們支付進行邏輯運算時所必要的能量?”
憐子不知道。
這個問題還是交給聰明人去研究吧。
她隻會應用答案。
充分利用“不要錢”的邏輯規則,讓結界識彆並追蹤內部的每個個體,並且讓施術者保持對他們的影響力。
僅在施術時,注入咒力,調用術式,針對將要詛咒的對象進行“點名打擊”。
這一構建結界的方式,無意間靠近了千年咒術師“羂索”的手法。
他在未來建造“死滅洄遊”結界時,就用了類似的思路。僅在進出結界時對玩家進行探測和標記,進而實現單對單地向他們施加咒術。
通過這一方式,他可以在一個小城市般大小的結界中對“玩家”進行傳送,甚至把從咒靈身上抽取到的術式【無為轉變】附加在結界規則中,實現剝奪“玩家”術式的能力。
這種相似不是偶然。
既然世上存在方便的技術路線,大家就必然會向著這條路靠近。
羂索花了近百年,靠著天賦和運氣發現了這條路。
而憐子隻花了半年。
但是,這不是開掛。
因為她不僅僅隻是一個人——所謂知識,不是製勝的法寶,也不是殺敵的利器,而是提高視野的平台。
提出這一理論的東大數學生直井龍次參考了信息學的知識。他的背後是數學家克勞德·香農,以及眾多信息學的先驅們。
而提出信息熵的香農背後,則是熱力學的奠基人們,是物理學家路德維希·玻爾茲曼,是數學家魯道夫·克勞修斯。
而在他們的背後,更是人類千年來對數學和物理學的探索。
將這些人的智慧靈活運用的,是某個咒術界的異物,曾經專注實踐應用的工程師。
而讓這些不同國籍、不同背景的人們穿越千百年,仍能對話,仍能相互理解的,是知識的傳承與理性的思維。
羂索積累了上千年。
山田憐子也一樣。
“到你了。”
憐子對秤金次說。
“我?”
“先問你兩個問題。”憐子思考了一下,說,“你的咒力最多能賭多長時間的劇本?”
“十七八個小時吧。”
“如果下注以後,劇本因為其他原因不能完成了,怎麼辦?”憐子解釋說,“比如你的劇本是兩小時內秤金次無傷乾掉詛咒師A,但是你投骰子以後詛咒師A被你的同伴乾掉了,你會怎麼樣?”
“隻會扣掉用來押注的兩小時。”
“你賭成功後,是什麼讓你能完成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呢?”
“這是第三個問題。”秤金次不耐煩地說:“每次都不太一樣。有時候會咒力大幅增加,有時候是運氣突然變好,有時候是得到原本沒有的知識。所以我才要拍那些錄像,有‘導入劇本’可以減少偶然。”
“劇本完成後,你得到的這些buff,會透支和損害你的身體嗎?”
“第四個問題了。”
“斤斤計較乾什麼?”
“不會。隻是消失了。”
“好,我知道了。那麼下麵來開盤吧。”
憐子笑著說。
“就賭‘接下來的兩小時,秤金次將比山田憐子更強’。”
“你這是讓老子死嗎?”
“放心,不會出事的。信我嘛。”
“哼。”
“投吧,投吧。隻要你不錯一個字,就必然成功。”
秤金次將信將疑地發動咒術。
六個骰子。
六個六點。
心裡的疑惑全部消失了,隻剩一句話。
她怎麼辦到的?!
答案很簡單,因為在結界中隻有秤金次一人擁有“殺死山田憐子”的可能性。
而站在這裡的憐子不是本人。
隻是她的特殊咒靈“二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