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子是把握最大的一個——她對那個充斥著怪物的世界最了解。
“如果有鬼出來,我負責乾掉它。”
自從憐子發現自己有的超能力,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如今的她幾乎沒有可入眼的對手。
不過是一扇怪門而已。
有時候,要探索新事物,總要冒一些風險。
沒有主動讓帶病毒的蚊子叮咬自己的的卡羅爾,就沒有伊蚊傳播黃熱病的證據。
沒有勇於喝下含有幽門螺杆菌的肉湯的馬歇爾,就沒有如今人類對消化性潰瘍的認知。
沒有敢在自己心臟中插入管子的弗斯曼,就沒有如今已經拯救了千萬人的介入手術。
更何況,來都來了,大過年的,還能咋地?
那扇鐵門吱呀作響,被憐子和直井龍次二人用力推開一條縫——門很久沒有人動過了,合頁生鏽得厲害,隨著轉動簌簌掉下暗褐色的粉末。
門內,是漆黑一片的通道。
高山魁鬥就站在兩個人後麵,一手仍保持著隨時可以抽刀的姿勢,一手舉著手電向內照射。
暗門後的地道與逃生通道結構相同,隻是沒有通電,更沒有照明燈。
“有點兒令人失望呢。”直井龍次說,“我還以為會像保護傘公司裡的電梯一樣,開個縫兒就伸十幾隻手出來。”
“我先進去。”憐子說,“高山先生,麻煩你先留在外麵。”
“我和你一起。”宮川智說。
“我也去。”山村駿佑說。
直井龍次聳聳肩:“要不,高山先生,您留外麵給我們殿後?麻煩看好這扇門,萬一我們進去被鬼魂來個‘關門殺’,就靠您在外麵幫忙打開?”
看著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魚貫走入漆黑的地道,高山魁鬥惡聲惡氣地歎了一聲,把鐵門推到大開,調轉手裡的戰術手電,用尾部對著生鏽的合頁哐哐哐猛擊三下。
武器級彆的高級鋁合金材質撞在老舊的合頁上,直接撕爛了不太結實的鐵皮。
門歪著掉了一半下來,然後卡住了。
很好,關門殺不存在了。
“等等我。”
他快走兩步,對著幾個目瞪口呆的年輕人們說。
“在不熟悉的地方,最好不要走散。”
“您是給小學生上安全課的警察叔叔嗎?”直井龍次吐槽。
“確實曾經上過。”
於是直井龍次徹底閉了嘴。
走在最前方的憐子已經暗自提高了“惡靈附身”的強度,以便能對危機儘快作出反應。
隧道裡那股不妙的吸引力又增強了,看上去似乎隻對她一個人起效。同樣能看見惡靈和鐵門的高山先生則毫無所覺。
搞什麼鬼?難不成裡麵還有啥玩意兒和我有“千年糾葛”不成?
憐子腹誹。
又走了近百米,地道漸漸向下延伸。
此時,所有人都已有了不妙的感覺。如同整個世界的惡意都彙聚在這裡一樣,肉眼看不到的瘋狂起落的漆黑潮湧遍布地道中。
突然,憐子感覺自己像突破了一層輕薄的蜘蛛網。她又因著慣性向前走了幾步,才意識到不對,於是連忙停下腳步。跟在後麵的宮川智差點兒撞在她的身上。
緊接著,她又看到不遠處的黑暗中,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不是影子,是實體的。
所有人都看到了。
憐子聽到身後有倒吸冷氣的聲音,為缺乏通風的地下通道的二氧化碳濃度做出了不少貢獻。
幾支手電筒的光移動著,把地下的景象照亮。
因為遠處的黑暗,憐子看不到這地下的空間有多大,但凡是肉眼可見之處,無數大大小小的怪物糾纏在一起——就像養殖箱裡爬來爬去的麵包蟲。
而他們已經把臉貼在了養殖箱上。
“那是什麼?”直井龍次踮起腳,越過前方兩人的肩頭,看到了手電照亮的地方。
憐子回答:“我們捅了馬蜂窩了。你們小心地後退,彆慌,沒事的。”
“當然不慌。”直井龍次咧嘴勉強笑了一下:“問題太大了,慌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