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中有一道他感覺不到的風流,向著深處的黑暗急速流動。
那些牆壁上的殘痕就像遇到吸塵器的汙漬,逐漸被剝離,化作飛塵,彙入那摸不到的風流。
在卷繞的力量中生發、毀滅。
他舉著手電筒在黑暗的隧道裡奔跑,就像奔跑在原始宇宙的“生命濃湯”裡,心中五味陳雜。
有很多話他想對憐子說。
憐子,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能把自己的力量分享給他人的方法。
以及,世界上絕對不止有你一個人看得到那些怪物。
也許他們已經有一個成型的體係——你現在正在嘗試的事情他們已經有了成熟的方法。
甚至……他在想,如果他能說服高山魁鬥加入,憐子就不需要去像今天這樣冒險找證據了。
努力會換來報酬不假。
但是,不需要任何人的犧牲,那不是他預想中的未來。
彆出事啊。
否則他這個行動的倡議者會後悔一輩子的。
跑回剛才他們遇到怪物的地方,宮川智卻沒有看到憐子。
也沒有看到那些怪物。
他確信自己沒有找錯地方,因為地麵上仍能看到灰塵被熱風吹出的條狀痕跡。
而且還可憐兮兮地躺著憐子丟下的一瓶飲料,一包餅乾。
“憐子!!你在哪兒?聽得到嗎?!”
然後他聽到了山田憐子的回應。
近在咫尺。
“停,彆再靠近了。”
還不算太遲。
宮川智鬆了一口氣。
憐子的聲音還很穩定有力……還有希望。
一堵看不見的牆嗎……
宮川智拚命讓自己努力回想起走進洞窟時的每個情景,試圖找到一絲一毫線索。
“快走吧。”
他聽到憐子再一次強調。
“再等等。”他回答,“憐子,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當然聽得到了。你為什麼會覺得我聽不到?”
“因為我看不見你。”
“但是我看得到你。”
單向透光?
這是此時兩人腦中不約而同冒出的想法。
宮川智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是直井龍次。
“找到憐子小妹妹了嗎?”直井龍次問。
“彆再向前了,龍次,就站在那兒,刀借我一用。”
宮川智把高山魁鬥的刀平舉起來,帶著刀鞘向前方推進。
走了大約兩步的距離,隱約有一種穿破薄紙的感覺,但是視野中刀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宮川智皺皺眉,卻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拉力,如同看不見的強壯手臂抓住了刀的另一端,正在與他拔河。
那力量太大,來得又太突然,宮川智隻能鬆手,任由刀被拔走,在空中受到不明物體的幾次撞擊後不自然地落在地上。
然後,突然就不見了。
“智哥,你做什麼?”
“憐子,聽得見嗎?試試把你之前做的那個木方塊扔出來。”
憐子又乾掉一群怪物,搶出一個空檔。
原本她不想把勒馬爾尚迷匣丟出去——它與飲料餅乾不一樣,是能引來怪物的危險品。
但是,如果是宮川智的建議……
憐子迅速把木方塊取出來,向後一丟。
然後砸在了她自己的腳上。
“被擋住了。”
憐子的聲音傳出來,有點悶悶的。
“試試看把頭發剪一縷下來,會不會也能像其他物品一樣穿過去。”宮川智繼續說。
哪怕心中忐忑,充滿憂慮,但是他的聲音仍然一如既往地平穩。
然後宮川智耐心地等了大約一分鐘。
黑暗中,一小撮頭發從空氣中突兀出現,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宮川智的一顆心也同時落在了肚子裡。
“爆發一波,然後你解除所有的能力,試試能不能出來。”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關鍵就在這裡。
半分鐘後,憐子的身影突然出現,對宮川智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真是多謝啦。”
“歡迎回來。”
如果憐子是擁有翅膀的飛鳥,那麼普通人隻能算水中的魚,隻能偶爾看一眼天空。
但是,不論是天空,還是大海,都屬於同一個世界。
都很廣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