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 10 茫茫苦海,何人可渡?(2 / 2)

她試著阻止過。

可是,就像千年以後的明星阻止不了自己過激的粉絲一樣,已經成為即身佛,甚至都無法走出奈良東大寺的她又能做得了什麼?

哪怕她是個“永生”的咒術師。

----------

那段時間,給她最深刻印象的,是兩個年輕人。

公元795年。

俗名佐伯直的21歲年輕人,在奈良東大寺受足戒,皈依佛門。

九年後,他決定離開日本,西渡唐國求法。臨行前,這位年輕人拜彆了自己咒術上的導師。

“上師,我一直有一個疑惑。我的術式能讓詛咒對我視若無睹,能締造虛空幻境,萬般美妙……可是,這於現實無益。待幻覺褪去,這世間毫無變化。結界術也是如此,隻是創造清淨之地,所能庇護者,不過寥寥數人。”

天元沉默地看著年輕人熠熠生輝的眼睛,聽著他堅定的聲音。

“我覺得,咒靈乃人之心魔。那麼自然……待人間苦海儘空之時,方是滅儘世間咒靈之時。”

如今我要去尋求一個方法,讓天下人的心清淨,獲取永恒的安寧。

咒術不能永久解決咒靈,隻有讓人們幸福才能解決一切。

於是,法號“空海”的僧人離開了。

三年後,回國,在日本創立真言宗。

他所選擇的路,與天元相比,更是無儘、無望的漫漫征程。

-----------

待到公元825年。

奈良時代已然過去,藤原氏開始崛起。原本高高在上的僧侶,此刻政治地位迅速下降。反而,陰陽師和咒術師,更接近了貴族所在的權利中樞。

此時,野僧眾多。隨著佛教勢力的衰退,在各大宗派受過正規戒律的僧人減少,反而民間草野多有拿著一本佛經讀過幾遍,便自稱悟道的人。

“羂索”即是一名野僧。

他給自己起的法號不倫不類,還被一些年輕僧人嘲笑了。

但是天元沒有輕視他。

無論是不是僧人,無論身份高低貴賤,隻要願意聽她弘法、講經,甚至願意學習結界術,她都一概歡迎。

有教無類,這是道昭大師最初便傳給她的信念。

羂索在香火日益衰落的奈良東大寺學習了四年。

他很聰明,許多人辯經都辯不過他。

他也很勤奮,結界術學得比任何人都快,往往還能推陳出新。

有一日,他向天元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既然咒力和術式能讓人抵抗咒靈,那麼讓所有人都有咒力、有術式,不就能解決問題了嗎?”

“羂索,術式並非好東西。自始至終,那便是詛咒。”

天元有著無數人夢寐以求的永生,但同樣沒有選擇死亡的自由。

五條悟可以實現絕對的防禦,但也讓他與其他人產生了距離。即使無限接近,也是咫尺天涯。

夏油傑每變強一分,都要多背負一分。

山田憐子但凡比他人多一點勇氣與知識,便要替身邊的愚昧和膽小者承擔相應的詛咒。

乙骨憂太可以刻印下他人的術式,但他也難以像常人那樣輕鬆拋棄自己的過去——無法忘記歉疚,無法走出“裡香”。

對咒術師來說,每一份力量,都由失去換來。

……

羂索回答:“那麼便磨練人的靈魂。若是心足夠強,不就什麼詛咒都不怕了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羂索。”

羂索聞言,思索片刻:“您說得對。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是我想差了。”

不多久,羂索就離開了東大寺,轉投彆的宗派。

這在當時也是常見之事。

但是,沒有人猜到,笑嘻嘻地離開東大寺的羂索,能對這個念頭如此地執著。

他開始私下裡研究。

研究製造咒靈的方法,將人與咒靈結合的方法,讓人變成咒術師的方法……

既然天元可以把咒力投射給那些隻會皮毛結界術的人,讓他們成功放下“帳”,那麼……也可以把力量分給更多人。

如果把持著大結界的天元不去做的話,那麼,由他來做不就好了嗎?

書中雲,凡是人經曆的磨難,都是渡化的機遇,不是嗎?

他,羂索,要渡化所有人。

—————-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