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還讓他流連忘返,不知饜足的身體,不過一晚上的時間,甚至還不如他手中的晨報來的魅力大。
從岑鳶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的側臉。
眼角那粒褐色的淚痣,因為距離而顯得不太明顯。
岑鳶的手搭放在欄杆上,看了他很久很久。
她好像終於找到了夢裡要找的那個人,可他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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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上多出了幾處淤青。
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許是昨天夜晚商滕太用力了吧。
岑鳶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洗完澡後,從浴室出來,商滕已經走了,桌上多出了一份早餐。
和商滕剛才吃的那份是一樣的。
何嬸這個點還沒起,應該是他自己做的。
岑鳶坐下,咬了一口吐司。
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商滕烤的吐司這麼好吃。
她原先還以為,他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
岑鳶發現自己對商滕的偏見有點深。
先入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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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鳶吃完早點後,就坐車去了布行。
人有點多,而且還得一家一家的比對。
稍微有一點色差都不行。
岑鳶跑了二十多家,從七點到中午十二點,腳踝都走腫了。
好在最後還是找到了。
回去的路上,趙嫣然給她打了個電話。
她和她那個餐飲富二代未婚夫吵架了,正在氣頭上。
“我之前就告訴過他,我對花粉過敏,他還送我花,到頭來還嫌我不知好歹,什麼東西!”
岑鳶輕聲安撫她:“他應該不是有意的,可能就是忘了你對花粉過敏。”
說到這裡,趙嫣然更氣了:“他把花送給我的時候,我一邊打噴嚏一邊讓他拿遠點,他怪我不給他麵子,非要我伸手去接。我說我過敏,他說周圍人都看著呢,你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拒絕我?我當時真的氣笑了,沒甩他兩耳光都是我教養好。”
聽到她的話,岑鳶沉默片刻,沒辦法安慰,也安慰不了。
她讓司機先把東西拿回去,放到家裡。
然後她自己打車去了趙嫣然說的那個飯店。
她剛過去,趙嫣然東西都吃了兩盤了。
她化悲憤為食欲,一個勁的猛塞。
岑鳶把她手裡啃了一半的雞腿拿走:“你腸胃不好,這種油膩的要少吃點。”
一聽到岑鳶這個溫溫柔柔的聲音,趙嫣然頓時委屈難過的想哭。
她剛剛一直忍著,可這會半點都忍不住了。
委屈的起身,要岑鳶抱:“小鳶,他就是個王八蛋!”
岑鳶抱著她,左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像在哄小孩一樣:“嗯,他是王八蛋,我們不和他一般見識,好不好?”
趙嫣然點頭:“我明天就去找我爸,讓他給我退婚。”
岑鳶無奈的笑了笑,讓服務員上了一份清腸胃的湯。
趙嫣然一生氣,就愛吃這種油膩沒營養的食物。
趙嫣然提前訂好了私人影院,從餐廳離開後,就開車過去了。
她說:“自從你結了婚,我都好久沒看到你了,這次怎麼說都得讓你陪我看一場電影。”
岑鳶看著她臉上的喜怒哀樂,突然很羨慕她。
明明是相同的年紀,可趙嫣然卻可以活的恣意爛漫。
這是她不敢奢求的事。
她的笑容溫柔,聲音也溫柔:“好,都依你。”
趙嫣然如果不是在開車,這會早就撲到岑鳶的懷裡了。
商滕那個狗東西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娶到這麼好的老婆。
偏偏他還不懂珍惜。
趙嫣然猶豫的握緊方向盤,看了眼岑鳶。
不太清楚她知不知道那件事。
若是不知道的話......
趙嫣然收回思緒。
算了,反正人已經去世了,她何必再講出來,徒增岑鳶的煩惱呢。
片子是趙嫣然選的,一部很冷門的老片子。
劇情也很狗血老套。
整體看下來不知所雲。
趙嫣然吐槽道:“難怪不火。”
影院內比較暖和,一出去就冷了。
這幾天有台風,夜裡風大。
岑鳶把外套穿上,趙嫣然送她回家。
“商滕應該沒欺負你吧?”
趙嫣然的車很亂,東西都亂堆亂放,儲物櫃也是。
每次都是岑鳶替她收拾,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她偶爾會說她幾句,讓她養成一個良好的習慣。
但也不常說。
趙嫣然的美在於她不被條條框框所束縛,岑鳶不希望看到她也變成自己這樣。
不是每一塊璞玉,都得被雕刻成各種形狀的。
車停在大門口,岑鳶邀請她進去坐坐。
趙嫣然急忙擺手,似乎害怕見到商滕。
岑鳶也不勉強,隻叮囑她:“路上開車小心點,到了和我發條消息。”
趙嫣然乖巧點頭:“知道啦,我的小仙女。”
岑鳶笑了笑。
對岑鳶來說,趙嫣然就像是她灰色世界裡的一抹彩色。
她羨慕她,也喜歡她。
趙嫣然是她想像中,自己想成為的樣子。
但這輩子應該是不可能了。
人生不同,所走的路不同,選擇自然也不同。
她走的路,和她想像中的,從一開始就是完全相反。
這種背道而馳讓她永遠都沒機會去做自己。
何嬸過來開門的時候,手忙腳亂的,身上還有牛肉麵的湯汁。
藍色圍裙上,那一塊汙漬很顯眼。
岑鳶問她:“怎麼回事?”
何嬸歎了口氣:“麵湯灑了,沙發和地毯上麵全部都是,正在收拾呢。”
岑鳶疑惑的進去,傭人正忙著卷走被弄臟的地毯,沙發坐墊也需要拆卸,重新去清洗。
商滕正抱著陳甜甜,在給她擦手,輕聲訓斥:“下次不許這樣了,知道嗎?”
陳甜甜抿著唇,點頭,知錯了:“嗯。”
許是聽到動靜,商滕抬眸,往玄關看了一眼。
岑鳶站在那裡。
商滕語氣平靜,說:“照顧她的阿姨生病了,這幾天住在醫院,所以我就提前把她接了回來。”
岑鳶沒反應,視線落在角落旁的布匹上。
她買回來的時候封存的很好,就是因為怕被弄臟。
可這會,外麵那層保護膜不知道被誰撕掉了。
上麵灑滿了牛肉湯。
她辛苦了一早上搶來的麂皮,毀了。
注意到她的視線,商滕不輕不重的解釋了一句:“碗太重,甜甜沒拿穩,所以麵湯不小心灑了。”
岑鳶聽到他的話,隻覺得有些刺耳。
他說的太風輕雲淡。
岑鳶不是什麼斤斤計較的人,更何況犯錯的還是一個兩歲的小孩子。
她隻是覺得,商滕不該這樣。
哪怕稍微表達出一點點歉意,她都會好受一些。
可他沒有。
他仍舊平靜,仍舊清冷,仍舊高高在上。
用他那雙薄情的桃花眼,睥睨看她。
不光眼睛生的薄情,他這個人本身就薄情。
天神就該好好待在天上,把他拉下來的人,都有罪。
是啊,住在天上的人,都是沒有感情的,把他帶到凡塵的人,活該被冷漠燙傷。
從小出生在勾心鬥角的豪門,又在殺人不見血的生意場打拚了這麼多年,商滕那雙眼睛清明的很。
他自然看出了岑鳶微不可察的情緒變化。
很多時候,她一閃而過的情緒他都能敏銳的捕捉到。
但他不說,也不會過問。
他很忙,所以沒必要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花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