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滕以往參加這種朋友間的酒局,一般是不會帶她的。
所以這次,他說讓她也一起去,岑鳶有幾秒的時間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點了點頭,說:“好。”
今天下午需要去見一個客戶,前些天她在網上和岑鳶約了個單子,要訂做一件晚禮服,需要出席比較重要的場合。
岑鳶帶好東西開車過去。
約定見麵的地方在一個很隱蔽的咖啡廳,岑鳶也是靠著地圖找了好久才找到,各種彎彎繞繞。
客戶甚至讓她在進來之前先確定周圍有沒有人。
岑鳶覺得有點像特務接頭。
想到這兒了,連她自己的都覺得自己此時的想法有幾分好笑。
按照客戶的意思照做了,她進了最裡麵的包廂。
喝的已經點好了。
客戶戴著個遮住半張臉的大墨鏡,坐在椅子上,正低頭看著手機。
岑鳶走過去,禮貌的和她打過招呼:“您好,請問是蘇三小姐嗎?”
那個女人聽到聲音,終於將視線往上抬了抬,看見她了,墨鏡往下一扯,露出一雙大眼睛:“你就是店主?”
岑鳶點了點頭。
那個女人這才完全把墨鏡取下,折疊放在一旁。
岑鳶終於得以看清她的全貌。
雖然她不追星,但前幾天鬨的沸沸揚揚的新聞她還是知道的。
當紅女團成員蘇亦真,插足彆人的家庭,成為第三者。
前幾天還是人人追捧的女神,現在就已經落魄到連件大牌晚禮服都借不到了。
與其去借那些不值錢的小牌子,被人嘲諷,還不如乾脆直接找人訂做一件。
岑鳶簡單的詢問了一下她的意見。
給的要求並不多,就一個。
就是要讓她豔壓全場。
許是怕自己形容有誤,她又急忙解釋了一遍:“不是要很誇張的那種,就是讓人眼前一亮,就是獨特的美,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實在是形容不出來,又將皮球踢回給岑鳶,讓她自己去理解。
岑鳶點頭:“我明白。”
蘇亦真鬆了口氣,還好是個聰明的。
其實在來之前她還是挺擔心的,這個店是朋友推薦給她的。
沒什麼名氣,很小眾的牌子,好像才剛起步。
甚至好像......
蘇亦真試探的問了一句:“你們店該不會隻有你一個人吧?”
岑鳶點頭:“目前來說,隻有我一個。”
等後期工作室裝修好了,她肯定會再招人。
蘇亦真一聽她這話,瞬間萎了大半。
這小作坊,能好到哪裡去。
她頓時打起了退堂鼓,這一戰可是事關她能不能再次翻盤的。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那她就隻剩下兩條路走了。
一是被雪藏退圈,二是為了換取曝光機會,爬上那些油膩金主的床。
這兩條路她都不想。
前者是不甘心,後者是惡心。
但彆人都來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讓人家走。
算了,反正五萬也沒多少錢。
大不了等裙子做出來以後,送給她媽拿去跳廣場舞,豔壓一下那些老太太。
說不定還能開啟愛情第二春。
既然是給她媽穿的,那肯定得莊重些。
於是蘇亦真又多加了一條端莊的要求。
岑鳶按照她提的意見,現場畫起了草圖。
她加了旗袍的元素,在保留盤扣的情況下,走的簡潔溫婉風格,端莊也有了。
顏色暫時定的是用的是襯她膚色的裸粉色。
收腰型,顯身材。
蘇亦真看了草圖以後,愣了愣。
然後又靠近了些,更加仔細的上下看了好幾遍。
天賦就是老天爺開的外掛。
蘇亦真在這方麵是外行人,但她穿過的大牌高定也不少了。
品味自然也比尋常人要高出許多。
但麵前這張草圖,單是幾道淩亂的線條,就給人一種豔壓的感覺。
她仿佛都能想像到自己穿上這裙子以後的樣子了。
這個設計也太絕了吧,把她身材的長處和短板全都顧慮到了。
蘇亦真在心裡為自己剛才的失禮道歉。
就這個了!!!
她豎起拇指,看著岑鳶:“妙!”
麵對她毫不遮掩的誇讚,岑鳶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神色仍舊平靜,出於禮貌的道過謝。
然後拿出皮尺,給她量了下三圍。
蘇亦真舉著胳膊,問她:“你是不是也和外麵那些人一樣,覺得我是勾引彆人的第三者?”
岑鳶不是當事人,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再者,她對彆人的窺探彆人的**也並不感興趣。
隻是輕笑了下:“我沒有想過這些。”
蘇亦真似乎不信,質疑的眼神盯著她看了會。
麵前的女人,眉眼溫柔,有種南方女子的溫婉。
她太過恬靜,像是一灘平靜無波的水。
哪怕是再大的風浪,都很難激起一丁點的漣漪。
於是蘇亦真便悟了,她的確不在意。
有那麼一種人,她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或物,是很難提起興趣的。
蘇亦真最後還是多此一舉的和她解釋了一句:“我沒當過小三,那男的都能當我爸了,頭發都禿的沒幾根,我不可能看上他的。不過是因為我得罪了人,所以有人要搞我,那些照片也是故意拍下來的。”
岑鳶安慰她:“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亦真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然後笑了:“我就算是當小三,破壞家庭,最起碼也得是你這種的。”
岑鳶把皮尺收起來,在本子上記下尺碼,笑了笑:“蘇小姐說笑了。”
蘇亦真剛才那番話其實還是有幾分真心的。
雖然她不至於那麼沒道德,去插足彆人的家庭,但岑鳶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遠黛眉,櫻花唇,腰如約素,說話談吐也是輕輕柔柔的。
像一株風雪中獨自生長的梅花。
明明看上去是弱柳扶風的,偏偏就有著不露痕跡的耐寒。
這樣的女孩子,太少見了。
岑鳶把東西收好,留了電話:“我儘量早點把樣衣做出來,試裝後,成衣差不多需要十五天左右。”
蘇亦真把墨鏡戴上:“沒事,不著急,反正晚宴也是下個月。”
她輕嗯了一聲:“有什麼需要補充地方可以隨時聯係我,我就不打擾您了。”
從餐廳離開後,岑鳶打車去了趟醫院複查。
醫生說她是輕症,暫時是不會危害到生命的。
平時多注意,不要讓自己受傷,注意補充凝血因子,控製出血。
至於並發症,還得後期觀察,
“最重要的就是有個良好的心態,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打敗病魔,而不是被病魔打敗,明白嗎?”
岑鳶點頭:“我明白,謝謝醫生。”
醫生把筆帽蓋上,歎了口氣:“我不知道你和你丈夫之間是不是有什麼感情誤會,但這個病,我認為你還是應該讓他知曉。說句難聽的,萬一治療效果不理想,突然惡化,有個人陪著你,鼓勵你,也比自己一個人默默扛著要好。這種長期的病,打的就是一個心理戰,稍有不慎,很容易造成情緒崩潰的。”
岑鳶站起身:“嗯,我知道了。”
醫生的話,她的確有聽進去。
這個病,商滕的確有知情權。
至於陪著她,岑鳶就不奢望了。
從醫院離開後,她直接打車回了家。
何嬸聞到她身上的消毒水味了,擔憂的問:“這怎麼還去醫院了,是生病了嗎?”
岑鳶怕她擔心,笑了笑,敷衍過去:“沒事,就是最近有些消化不良,去開了點藥,您彆擔心。”
她把外套脫了,往裡麵走:“甜甜呢,睡了嗎?”
何嬸說:“玩累了,剛剛小周把她放回房了。”
因為今天商滕和岑鳶不在家裡吃,所以何嬸就少做了幾個菜。
其餘的,都是小孩子愛吃的。
鍋裡煮著小米粥,香味溢出來。
岑鳶用鯊魚發夾隨意的把長發夾好:“甜甜這幾天有些上火,您儘量做的清淡些。”
何嬸點頭:“你要不要先吃點粥墊墊肚子?”
岑鳶輕聲拒了:“不了,我先去洗個澡,然後睡一會。”
昨天晚上睡的並不好,再加上待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所以她想先補個覺。
躺到床上後,卻怎麼也睡不著。
眼睛盯著天花板看了好久,最後還是放棄,從床上坐起身。
商滕的司機把車開回來,站在樓下等她:“岑小姐,先生讓我接您過去。”
岑鳶看了眼暗的車窗,裡麵沒有人。
她點頭:“稍等一下,我穿件外套。”
她特地打扮過,也罕見的化了妝。
這種場合,到底是以他妻子的身份去見他的朋友,太隨便的話,會顯得不太尊重彆人。
車停在目的地。
岑鳶推開車門,夜風有點涼,她下意識的把針織外衫裹緊了些。
身側總有嬉笑間的男女走過,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黏膩的酒氣。
岑鳶不喜歡這種地方。
覺得吵鬨。
她剛要進去,有喝的爛醉的陌生男性過來,一口一個美女的喊著:“美女,有微信嗎?”
岑鳶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不好意思。”
他笑著往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交個朋友嘛。”
司機走過來,扯過他的胳膊把他甩開。
那人欺軟怕硬,見她不是一個人,頓時慫了。
也沒再繼續糾纏,惱羞成怒的罵了句:“臭表子一個,裝你媽的清高。”
司機見狀,要過去揍他。
被岑鳶攔住了:“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鬨大了也不好。
這地方亂,司機擔心岑鳶會再遇到這種是見色起意的酒鬼,於是直接把她送進去了。
VIP卡座裡,他們坐在那裡打牌,商滕神色淡漠的看著牌麵,側身坐著,模樣有幾分懶散。
岑鳶知道,這是他對某件事不感興趣時的舉動。
除了幾個之前見過的熟麵孔,還有好幾個生麵孔。
趙新凱看到她了,喊商滕:“滕哥,嫂子來了。”
他淡淡抬眸,將視線從牌麵移到岑鳶身上。
與此同時,也看到了走在她身後的司機。
他微揚下顎,似乎在用眼睛質問他。
司機恭敬的低頭:“剛剛在外麵有個酒鬼騷擾岑小姐,所以我就把她送進來了。”
商滕把牌放下,淡聲問她:“沒事吧?”
岑鳶走過來:“沒事。”
趙新凱非常有眼力見的站起身,把商滕身旁的位置讓給岑鳶。
她坐下以後,商滕把牌給了她:“之前玩過嗎?”
岑鳶拿著牌:“玩過一點。”
商滕點頭:“試試。”
他的頭輕輕靠過來,教她打。
刻意壓低的聲音落在她耳邊,帶了幾分暗啞的撩。
“用K壓他。”
岑鳶聽話的把K扔出去。
2和A全都出來了,除了大小王以外,最大的就是K。
許鬆陽沒辦法,隻能把大小王拆了單出。
那一把岑鳶贏了。
許鬆陽願賭服輸,連喝兩杯黑方。
商滕微傾上身,正洗著牌。
那些質感偏硬的紙牌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下整齊錯落的交叉。
最後合二為一。
他把洗好的牌放在桌上。
這次沒有再參與進去。